少女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平靜得似乎沒有一絲表情,連她平時那一貫的冷漠和嘲諷都似乎無影無蹤了,那副淡漠的樣子,仿佛冰跡只是一個和她無關的路人——或許某種意義上講,確實是這樣。
她難以相信冰跡,難以相信緋琉,甚至難以相信修。
她只相信自己。
身為人,身為一個個體,它便具有了獨立的意識觀念,這是人類區(qū)別于大路上各種生物的不同所在,只要是人群的地方,一定會不一樣的聲音。
所以啊,人類永遠是最難控制的,人性永遠是最不能直視的。
步驚瀾深知這一點,因為兩年前那場背叛,讓她從一場看起來溫暖美好的夢中一下驚醒,血淋淋的現實將她所有的信任一點一點碾碎。你瞧,多可笑,因為太過相信,因為所托非人,她全家都因她而死。
這些不定性的因素啊,永遠都只是人類才會擁有的情緒,所以步驚瀾一點都不想去依靠別人,也不想去讓人插手幫忙,甚至連秦復和慕清,她都沒有完全相信。
這是這個世界教會她的,永遠都要保持著那最后一分清醒,在你不管沉淪到什么地步的時候,都可以做到隨時隨地醒來,然后毫無顧忌毫不猶豫地抽身離開。
所以她做到了。
做到了現在這樣將自己的心凍起來,封上一層堅硬的外殼,撕開它,只會血肉模糊。
在冰跡和緋琉錯愕地注視下,步驚瀾轉身離開,轉身時發(fā)絲在身后飛舞,牽扯出一個優(yōu)美的弧度。
她的背影很纖細,很瘦削,似乎風一吹就會倒,可是她的背,卻繃得筆筆直,仿佛所有人都踩不斷她那根脊梁骨一般。
堅硬,固執(zhí),孤僻,疏離。
這是她真正的態(tài)度,這也是她真正的面貌,冰跡的心臟在狂跳,卻沒有了再喊她名字留住她的勇氣。
步驚瀾走出房間,深呼吸了一口氣,胸口心臟跳得有些過快,在面對冰跡的時候,她差點不能控制自己的真實情緒,還好最后忍了下來,不然怕是又要引起懷疑。
就在她嘆氣的時候,頭頂有帶著笑氣的聲音傳來,步驚瀾下意識仰了仰脖子,對上一張笑得明晃晃的臉。
她又深呼吸一口氣,迅速改變態(tài)度,道,“容羨哥哥。”
“嘖嘖。”容羨俯下身來,無聲地貼近了她,在無形間將她逼至了墻角,伸手,細長的手指捏住了步驚瀾的下巴,力道不重,似乎更像情侶間的調情。
步驚瀾垂在身側的手指捏了捏,察覺到她身體的緊繃,容羨瞇眼笑了笑,聲音低啞,“倒是正好讓我看到了一出好戲呢?”
步驚瀾抿唇,臉偏向一邊。
“我竟然不知道,瀾兒妹妹也有這一面?”
容羨模樣看著比修正經不少,表面上看著仿佛一個清俊秀氣的大男生,與安德烈·修那種帶著驚人的妖孽皮囊是不同的,只是他這個時候的笑意,卻讓人相當捉摸不透,“安德烈到底是養(yǎng)了一頭狼啊,瀾兒妹妹果然不是什么簡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