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的百姓圍攏的越來越多,道路兩旁站滿了百姓,還有更多的百姓向這條街道走來,一隊隊官軍手拿長槍橫在身前,阻擋著這些百姓,大街正中,兩輛檻車正慢悠悠的走向皇宮。
劉俊騎在馬上,走在最前方,臉色冷峻。
淳于瓊則帶著白翎軍的數(shù)百將士護在檻車的兩側(cè)。
第一輛檻車里,蹇碩破口大罵,那尖銳的嗓音在街道上極為刺耳,第二輛檻車里的何林閉著眼睛,始終一言不發(fā)。
百姓們雖然恨極了蹇碩,但大都只是靜靜的看著,不敢朝蹇碩謾罵,也不敢將手里的雞蛋丟過去。
十常侍的淫威百姓們還是知道的。
“殿下要開始對十常侍動手了嗎?”人群中,三個相貌不凡的男子并肩而站,望向最前方騎著高頭大馬的劉俊。
“目前不會,以吾愚見,殿下這一步棋乃是敲山震虎。”一人說道。
“孟德兄何以見得?”最后一人問道。
這三人,正是洛陽城聞名的二世祖,第一個說話的乃是袁紹袁本初,第二個說話的乃是曹操曹孟德,第三個說話的乃是袁術(shù)袁公路。
這三人現(xiàn)在雖然不再游手好閑,但少年時的荒唐依舊在洛陽深入人心。
“以張讓之謀,定會犧牲蹇碩,以保全自身,殿下如此雷厲風行,恐怕掌握了一些訊息,比如上次行刺之事!”曹操捋須一笑,眼中神采莫名。
“那以孟德之見,這蹇碩必死無疑?”袁紹問道。
“然也...不過...”
“不過什么?”袁術(shù)沉不住氣,急忙問道。
“不過此事過于蹊蹺,十常侍與殿下之見并未有過矛盾,你們且看第二輛檻車里面那人,那明明是殿下的親衛(wèi)隊長,此人乃是圣上親賜,其中或另有隱情。”
“孟德的意思是,那位要對殿下下手?”袁紹隱晦的指了指天上。
曹操搖頭,看著劉俊一行人漸行漸遠,嘆了口氣,看了眼身旁的袁紹和袁術(shù),說道:“切莫胡亂猜測,圣上絕無可能對殿下動手,今夜的洛陽,恐怕要不得安寧了,我等還是緊閉府門,拒不見客為好!”
袁紹和袁術(shù)對視一眼,心中一凜,急忙允諾。
三人又看了一會,便各自回府,閉了府門,拒不見客。
且說劉俊帶著檻車一路走入了皇宮,宮門看守看到蹇碩在內(nèi),心中皆驚怖萬分。
兩個時辰前,蹇碩還意氣風發(fā)的離開皇宮,想不到才兩個時辰,就成了階下囚被帶了回來,這可是圣上身邊的紅人,這位皇子殿下居然像對待一條狗一樣對待他。
這些侍衛(wèi)不敢怠慢,急忙打開宮門,站立在道路兩旁,目送檻車走入皇宮。
又前行了一小段路,車不能行,劉俊便讓白翎軍的兵士將蹇碩和何林拖下了檻車,說道:“將此二人用哨棒架起來,隨我入宮!”
何林咬著嘴唇,抬頭看了眼劉俊,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他已經(jīng)不認識眼前的這位皇子殿下了,自從被那個神仙救活之后,何林覺得這個殿下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的那個殿下了。
不過事到如今,自己還能奢求什么?
畢竟自己背叛了殿下,伙同張讓等人謀殺殿下,而且差一點就成功了。
以這位殿下如今的辦事方式,恐怕自己的家人都已經(jīng)伏誅了吧!
也好,黃泉路上也能與家人相伴...
反觀蹇碩,他氣得渾身發(fā)抖,從檻車上被拖下來后,罵人之話更加難以入耳,空曠的宮門口盡是他那公鴨一樣的聲音。
劉俊冷聲說道:“仲簡,讓這個閹官住嘴。”
淳于瓊一鞭子抽在蹇碩的嘴上,讓蹇碩的罵聲一停,隨后又飛起一腳踢中蹇碩下巴,只聽一聲脆響,蹇碩的下巴被一腳踢著脫臼,他只有喉嚨中發(fā)出嗚嗚的哀嚎,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用惡毒的眼神看著劉俊。
劉俊揮了揮手,幾名白翎軍將士上前,用手里的哨棒架起了蹇碩和何林,如同拖著死狗一樣,將兩人拖在了半空,跟在劉俊身后向里走去。
無數(shù)的小太監(jiān)驚恐的圍攏在遠處,對著這邊指指點點,如日中天的蹇碩,此刻變成了死狗一樣的階下囚,至于何林,一個親衛(wèi)隊長,誰關(guān)注他呢...
人心冷暖,這種時候,沒有人想要給蹇碩說情,更不可能,也不敢上來說情!
哪怕是平日里受到蹇碩照顧的小太監(jiān)們,也都遠遠的冷眼看著。
他們雖然身在皇宮,但是對宮外的事情也有所了解。
劉俊在自己府中發(fā)生的那件事情,洛陽城驚人皆知,而且只要是個有腦子的人,都知道這事絕對是陰謀,有人要刺殺劉俊。
卻不想,今日這正主就落入了劉俊手里!
張讓、趙忠等人得到了消息,一行人匆匆向這邊趕來。
看到了蹇碩的模樣,張讓和趙忠對視一眼,眼皮都是一跳,他們急忙湊上前去,對著劉俊行了一禮,問道:“殿下,不知蹇碩所犯何事?”
劉俊臉上的冷意忽然消散,換上了一張極度親切的笑臉,笑著回禮,對張讓說道:“原來是張常侍和趙常侍,還有其他諸位常侍,你們一起來看蹇碩,我想蹇碩這黃泉路走的一定不會孤單,至于所犯的事嘛,諸位常侍應(yīng)該也略知一二,他刺殺皇子,罪無可赦,不知諸位還有問題否?”
張讓趙忠等人臉色一變。
這還是那個魯莽的皇子?
如果換做以前,他們可能會用言語相激,以劉俊的魯莽性格,在這種情況下,定然會出手傷人,只要劉俊動手,那張讓就有一百種辦法讓漢靈帝放了蹇碩,并且還能反打一耙,污蔑劉俊,這種事張讓做的很在行。
但現(xiàn)在...劉俊完全不上當,如果張讓為蹇碩求情,那么很有可能會被劉俊抓住機會,連他一塊算計。
他現(xiàn)在可不能多說話,至于蹇碩,他栽在了劉俊手里,救無可救,若是犧牲他們一個,能讓其他人活下來,張讓自然是毫不猶豫的就能拋下蹇碩,更何況蹇碩后面還有一個何林,何林雖然口風很緊,但張讓也不得不防何林臨死前會咬自己一口。
其實張讓想得有些多,劉俊這次為的就是敲山震虎,只殺蹇碩一個,十常侍的其他人等,劉俊現(xiàn)在還不能動,因為其一,漢靈帝還很信任他們,其二,漢靈帝需要這些閹黨來對抗何家,其三,在劉俊對付何家之前,他們留著還有用。
“既然諸位常侍沒有問題,那么請讓開路。”劉俊的話語一變,冷冷的看了眼這些常侍。
張讓等人心神一震,剛剛好像有一種被惡鬼頂上的感覺,讓他們身上冒出了大量的冷汗,那種感覺他們從未體驗過,劉俊話音一落,他們急忙讓開路。
見劉俊走過,他們這才慢慢的跟在白翎軍的后方,向宣室殿走去。
......
漢靈帝坐在龍椅上,臉色如常的看著殿里的這些人。
十常侍皆在,其中蹇碩如狗一樣癱軟在地,劉俊臉帶笑意,背著手站在蹇碩旁邊,而何林則跪在蹇碩后面,看著地面一句話不說,宣室殿外是兩行全副武裝的白翎軍,淳于瓊按劍守在殿口,死死的盯著張讓等人。
“啟稟圣上,蹇碩伙同何林刺殺兒臣,證據(jù)確鑿,更有兇器、毒藥等數(shù)十件物品,還有...還有蹇碩假傳之圣旨!”劉俊跪下對著漢靈帝行禮,不卑不亢的說道。
漢靈帝眉頭微皺,冷哼一聲,看向了蹇碩,淡淡的說道:“將證物呈上來。”
劉俊從懷中取出供詞和圣旨,對張讓使了個眼色,張讓會意,急忙呈于漢靈帝。
漢靈帝此刻心中早已大怒,自己今日在后宮享樂,幾時頒發(fā)過圣旨!?
打開圣旨,看著上面的文字,還有玉璽的印章,漢靈帝冷哼一聲,將圣旨甩了出去,直接甩到了蹇碩的身前,至于那份供詞,漢靈帝看也沒看。
發(fā)矯詔已經(jīng)是死罪,足矣誅他九族,何必又多看一份供詞呢?
“刺殺朕的皇兒,代替朕私自發(fā)詔,蹇碩,你好得很啊,要不要朕把皇位讓給你,你來掌管這大漢江山!”漢靈帝一拍龍椅,這一巴掌下去,竟然將龍椅的扶手直接拍斷,讓服侍在漢靈帝身旁的張讓嚇了一大跳。
“還有你,何林,你這個吃里扒外的賤奴,背主求榮,都給朕拉出去,斬無赦,皇兒,讓白翎軍捉拿蹇碩親屬,皆斬,皆斬,朕要誅他九族!還有何林!誅九族!”漢靈帝氣的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他指著蹇碩和何林,滿面怒容。
劉俊應(yīng)允,行了一禮后轉(zhuǎn)身離去。
“淳于瓊,這事交給你去辦。”劉俊領(lǐng)了皇命,走出大殿對淳于瓊說道:“蹇碩親屬,何林親屬,一個都不要放過,斬立決!”
說完話,劉俊將一份名單遞給了淳于瓊:“還有名單上的這些人,乃是十常侍在宮外培植的勢力,務(wù)必要將其連根拔起!”
淳于瓊打開名單,第一眼看上去,只看到了‘執(zhí)金吾’三個字,就嚇得他急忙將名單合住,臉色一白。
劉俊笑了笑,拍了拍淳于瓊的肩膀,淡淡的說道:“此事你只管去做,圣上那邊自有我去周旋,事成之后,來我府中拿些珠寶回去賞玩。”
淳于瓊大喜,急忙接過了名單,帶著一隊白翎軍走入大殿,將蹇碩和何林拖了出去。
而宣室殿里,依舊傳來漢靈帝憤怒咆哮的聲音,這咆哮聲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張讓、趙忠等人的名字。
劉俊舉目望天,眼睛微瞇,呢喃道:“這場清洗,看來要持續(xù)一個晚上了,先拿十常侍在宮外的勢力開刀,之后看看何家的表現(xiàn),再做計較吧...既然上天讓我當了皇子,那我便將這漢室天下扶起來。”
深深吸了口氣,劉俊重新走入了殿中,看著一個個垂著頭的常侍,劉俊心中冷意漸濃,輕笑一聲,臉上滿是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