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白翎軍在最前方列陣而行,四百多輛大型馬車跟在白翎軍的后面,浩浩蕩蕩的車隊引來了不少過客的駐足,整個車隊的最后面,有一輛非常別致的馬車,遠遠的跟著。
馬車上一左一右雕刻著八卦的圖案,就連馬車的簾子上也繡著八卦圖,車里坐著一個九歲的少女,她便是張角的第九盞天燈爐鼎,張穎。
她此刻正哼著不知名的歌曲,揭開簾子一臉戲謔的看著前面的車隊。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一身穿銀甲手握長槍的少年將軍奔了過來,看著馬車上的張穎,少年將軍的臉上滿是驚愕:“穎兒,你怎么又跟上來了!”
張穎調皮的眨了眨眼,道:“小妹先前就說了,兄長去哪我就去哪,兄長真的以為用父親來威脅我,就能讓我乖乖的回去?小妹只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轉悠了一會覺得無趣,便讓車夫趕著馬車追了上來,你們有四百輛大車,肯定走不遠,嘻嘻。”
張遼一陣頭疼,板著臉著說道:“穎兒,為兄此次進京可不是為了玩樂,你太過于胡鬧了!”
張穎嘟了嘟嘴,眼淚汪汪的看著張遼:“兄長以前可不會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穎兒說什么就是什么,兄長從不反駁,想不到兄長如今為了自己的仕途吼我,兄長已經不疼愛我了,我還是回煙霞觀陪伴師父一生一世吧,我再也不回來了!”
張遼看著自己妹妹身穿小道袍,眼淚汪汪,蠻不講理又作勢欲走的樣子,頓時覺得頭大如斗。
這要是真的回了煙霞觀再也不回來,母親那邊豈不是...
“好了好了,如果你非得跟著車隊,那你便要乖乖的坐在馬車里不許出來”張遼用長槍一挑將簾子放下,嚴厲的說道:“我將車駕送到馬隊中間去,你坐穩,而且我此次去洛陽并非是為了仕途,男兒在世,上要報效朝廷,下要保家為民,此乃大義!”
張穎哼了一聲,叉著雙臂坐在馬車里,說道:“說的好聽,前段時間大將軍何進也招募過兄長,兄長不都拒絕了嗎?怎么這次換了太子殿下,兄長就同意了,還口口聲聲說為了大義,看來師父說的對,男人的話,不可信!”
“你!你這丫頭!”張遼氣得手指指著馬車的方向,胸膛急劇起伏,良久之后才重重一嘆,道:“罷了罷了,你愿意怎么理解便怎么理解吧,你且坐好,為兄現在帶你過去!”
張遼一拉馬韁調轉了馬頭,指揮著楊穎馬車的車夫將馬車趕到了馬隊的中間,和蘇雙打過招呼之后,又安撫了張穎一番,這才回到了白翎軍的方陣之中。
關羽半瞇著眼,看到張遼回來,微微一笑,道:“文遠可是又受挫了?”
張遼一臉的慚愧,對關羽抱了抱拳:“云長見笑了,舍妹實在是...”
“呵呵,孩童心性,文遠可是有福氣,有一個這般可愛的妹妹。”關羽一捋長須,笑道。
張遼連連搖頭,連稱不敢。
“文遠你看,過了前面的山谷,我們便要離開涅縣的范圍了,過了涅縣,順著官道一路南下,再過四個城池,度過河水便要到洛陽了,以現在的行軍速度,最多只要半月就可到!”關羽手指前方,微瞇的眼睛睜了開來。
“是啊,洛陽...京師...”張遼感嘆。
忽然,關羽眼睛一瞪,目視遠處山谷,握緊手中長槍,對張遼道:“文遠,有些不對勁,按照時間,斥候應該要回來傳遞前方狀況了,但到現在都不見斥候蹤跡,莫不是前方有情況?”
張遼心中亦是一驚,目視遠處山谷,也看不到有斥候出來。
按照白翎軍的規矩,散布出去的斥候每兩炷香時間會回來匯報一次四周的狀況,如今其他方向的斥候已經進行了情報的交換,更是替換出了一批新的斥候,唯獨山谷方向進入的斥候,到現在都沒有出來,時間也似乎超過了兩炷香!
“恐怕山谷之中當真有情況,斥候兵們相隔的距離有所講究,即便是遇到了襲擊,也不可能全軍覆沒,如今山谷中的五名斥候并未歸來,恐怕山谷之中有埋伏!”張遼說道,與關羽對視一眼,急忙調轉馬頭,向中軍奔去。
中軍,淳于瓊與韓當正商議著什么,見走在隊伍最前方的關羽和張遼一同前來,甚是迷惑,急忙發問:“云長,文遠,你們這是...”
關羽指著遠處的山谷,道:“吾觀此處地形險要,谷中官道兩旁皆為密林,派入的斥候如今也未歸來,兩炷香時間已過,谷中恐有埋伏,特來報告將軍。”
淳于瓊心中一驚,伸手一舉長槍,高喝一聲:“全軍停止前進!”
渾厚的聲音傳出,各部軍侯將淳于瓊的話進行了一次重復,僅僅數個呼吸之后,三千白翎軍齊聲大吼,一拉馬韁,整齊的停留在了原地,四百輛大型馬車也在車夫的控制下緩緩停下,馬隊中有了些許的慌亂,不過在蘇雙和張世平的安撫下,也很快平靜了下來。
自從涿郡遇見關羽,并且當他加入白翎軍之后,淳于瓊在有關行軍布陣的事情上都會與關羽相商,因為關羽熟讀春秋,智勇雙全,這一路上大都是關羽為自己出謀劃策。
“云長可有良策?”淳于瓊問道。
關羽沉思片刻,道:“如今距離谷口僅僅五百米遠,騎兵在谷中會有很大的制約,與其以身犯險,不如以餌誘之,我等所行道路皆為蘇雙、張世平經商之路,此路上假想出現的敵人,無非是山賊,從幽州一路走來,我等所遇山賊皆非尋常山賊,懂得戰陣布局,恐怕此處也不例外。”
韓當點頭,道:“云長所言甚是,這些山賊的來歷不簡單,只可惜我們調查了良久也查不出什么,不過他們所圖必定不簡單,這四百車物資,他們一定不會放棄!”
淳于瓊看著關、張、韓三人,道:“那便以這四百車物資為誘餌,引誘谷中敵人出谷,我再派一隊斥候進谷,詳細做一番探視,諸位覺得如何?”
關羽率先點頭,道:“將軍所言甚是,既如此,關某愿為先鋒,領數十斥候兵入谷。”
淳于瓊自然知道關羽的勇猛,當下便答應了關羽的請求,他目視身旁的傳令兵,那傳令兵會意,口中大呼著‘就地扎營’,策馬奔騰在軍陣之中。
蘇雙和張世平騎著馬滿頭大汗的來到了淳于瓊的附近,看著關羽領著斥侯兵遠去的背影,蘇雙低聲問道:“淳于將軍,前面有什么狀況嗎?”
淳于瓊說道:“恐怕又要讓你們有驚無險一次了,四百車物資又要充當誘餌了。”
蘇雙和張世平苦笑,道:“將軍下令,莫敢不從,我兄弟二人這便去安排。”
淳于瓊點頭,他面沉如水,眼睛緊緊的盯著關羽遠去的身影,對韓當說道:“義公,軍中弓弩手僅有兩百余人,這部人馬由你統領,伏于軍營左翼。”
韓當心中一陣感激,抱拳而去。
“文遠,你領二百精騎繞向后方,借助馬隊掩護,伏于西北角那處山崖下,隨時準備進行奔襲打擊。”淳于瓊將一個令箭遞給了張遼,沉聲說道。
張遼接過令箭,對著淳于瓊點點頭,策馬而去。
淳于瓊又令幾個什長迅速搭建簡易帳篷,連圍欄都不用,以四百輛馬車為柵欄,圍攏在外,余下的騎兵則分布在馬車四周,從糧車上取下糧草,喂于戰馬吃,士兵們也稍作休息,準備迎接可能出現的大戰。
卻說關羽領著數十斥候分批進入山谷,整個谷中寂靜陰森,連一絲聲音都不曾有,關羽手握長槍,騎在馬上觀察著環境,心中隱隱覺得此地有些詭異。
似乎有一層甚為朦朧的隔膜阻斷了他的視覺,他能夠在林子中感受到微弱的殺氣,但卻看不到任何生靈的存在,就連那些分批進入的斥候,原本大家只隔著數十步,此刻卻失去了聯系,前后百米,似乎僅有自己一人。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關羽進了山谷也沒有出來。
淳于瓊的臉上隱隱滲出一些汗珠,他擦了又擦,度著步子走來走去。
又過了兩炷香的時間,淳于瓊的耐心似乎已經完全被消耗一空,他急忙招來幾個傳令兵,說道:“快去西北之處的山崖找張遼回來!”
幾個傳令兵急忙離去。
張遼領軍回來,淳于瓊將關羽進谷至今未歸的事情說出,張遼心中大急,自己和關羽雖然相識僅半月,但那惺惺相惜的感覺讓張遼心中雀躍欣喜,早已經將關羽當做了自己的大哥,雖說對關羽的武藝很自信,但心底依舊不自覺的為關羽擔憂。
“哼,那個紅臉大個子肯定回不來了,那可是道門中最邪門的幻陣!”突然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傳來,卻是張穎帶著幾個家丁慢慢的走了過來。
“胡鬧,快回車上去!”張遼有些微怒,他目視自己的妹妹,低喝了一聲。
張穎鼻子一酸,眼淚奪眶而出,轉身便要跑出四百輛大車圍城的簡易營寨,卻被淳于瓊叫住:“姑娘切莫生氣,文遠是擔憂你的安危,姑娘且留下,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問姑娘。”
神鬼之事,淳于瓊已經不再排斥了,他現在很相信這種玄乎的事情,這個小女孩跟著煙霞道人修行四年,雖然只有九歲,但對于道法恐怕還有一定的了解,她既然能夠看破對方布下的是幻陣,那么是不是代表,這個姑娘也有解開幻陣的方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