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第一勇士,名叫張繡,他原本是武威祖厲人,因為叔父張濟在北地擔任都尉,在學藝所成后投靠了自己的叔父,在叔父的推介下,他得到了一個小官,是祖厲的縣吏,這幾日便要上任,想不到李文侯的到來,打亂了他的計劃。
北地太守孫良投降了,他的叔父張濟是都尉,手中有兵權,自然也受到了李文侯的重點照顧,被迫無奈委身于賊。
今天攻城,打的是安定,其實為什么打安定,張繡不知道,但是他的叔父張濟對他說,族人都成了李文侯的俘虜,他們兩個如果不效力,全家人都會死,而他們兩個也會死。
張繡不怕死,但卻不能不怕族人們死。
叔父的愛子、愛女、愛妻,這些都是他要保護的人,他們在武威狀況也不知道如何,自己父親死得早,是叔父和嬸嬸將他拉扯帶大,張繡懂得什么叫知恩圖報,懂得什么叫滴水之恩涌泉相報。
這一戰,便是自己報恩的第一步。
他看到了城墻上那寥寥無幾的守軍,北地的士兵是他們的三倍有余,打下安定,張繡覺得非常容易。
對方好像來了支援,弓弩兵?
一輪整齊的齊射過后,張繡臉上的玩味稍微淡化了一些,對方守城的將軍,似乎非常擅長指揮弓弩兵?
但可惜,對方的人數太少了,當十幾架云梯架上,北地的士兵如螞蟻出巢一般涌上安定的城墻,張繡覺得機會來了,他在大軍之中,登上了城墻,他手中長槍連連點出,挑死了一個又一個安定守軍,他的目標是站在城樓方向的那個衣著華麗的年輕人。
聽說那就是這支軍隊的統帥。
據說是太子殿下!
可笑,太子養尊處優,怎么會帶兵打仗呢?
張繡認為這不過是李文侯...不,是賈詡賈先生使用的一個計謀,想用一個身份顯赫的人,來激發戰士們的斗志,或者更直白的說勾起戰士們心中的欲望和野心。
抓住太子,那是多么大的榮耀!
張繡的槍越來越快,他師從童淵,雖然只修行了三年,但已經修得了童淵槍法的七八分神韻,而且技巧上也絲毫不弱。
這些尋常士卒,怎么可能是他的對手呢?
“百鳥朝鳳!”張繡爆喝一聲。
張繡的槍影一化為二,二變為四,四衍為八,密密麻麻,在身前凝結出一張密密麻麻的槍網,那張巨網如同一只浴火重生的鳳凰,槍尖點破空氣嘶鳴陣陣,鳳凰展翅,無數的槍影化為雀鳥,刺入了一個個安定守軍士兵的胸膛。
張繡身旁十米范圍之內,守軍慘叫聲不絕于耳,短短幾個呼吸,大量的士兵倒下,那一片空地格外的惹人注目。
韓當支援而來,自然也看到了發威的張繡,他握著自己的兵刃,咬緊了牙關,雖然有心前去會一會那個張揚的家伙,但此刻他指揮部隊守城,已經有些捉襟見肘,自己身為統軍校尉,要是擅自離開,軍心立散,那這城頭必失,到時候安定危矣!
韓當正心急間,卻見不遠處的殿下身影一動,前身傾出,后手一探將一個士兵握著的‘龍吟落日槍’撥在手中,一探槍頭,順手劃出,長槍上的那顆龍頭似乎發出一聲咆哮,龍吟之聲入耳,那漫天的鳳凰虛影瞬間潰散。
當!
張繡的虎口一陣,槍尖處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了另一枚槍頭,槍長一丈二,隕鐵槍身,槍頭處雕著一顆龍頭,龍口吞刃,槍頭鍍金,槍身鍍銀,上有雕圖,寒光閃閃,一股陰森的殺氣直沖張繡體內。
張繡心中一震,急忙后退一步,緩了那股沖擊,長槍一纏,繞著對方的槍身向前刺去。
劉俊微微一笑,手中龍吟破日去向下一壓,張繡的身體似乎被某種力量牽引,身體竟然不自覺的踏出去一步,隨后,卻見劉俊身體微微旋轉,左手提著長槍再度向上一挑,張繡刺出的長槍為之一滯,劉俊的右手一探,握住了張繡的長槍。
“技巧不錯,力道差了點。”
劉俊笑笑,伸手一推,松開長槍,張繡震驚的瞪大了眼睛,蹬蹬蹬的后退了數步,槍尾在地上一頂,身體這才停了下來。
“你是誰!報上名來!”張繡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他自信自己的槍法僅次于自己的師父童淵,眼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竟然將自己壓制的毫無還手之力,而且竟然能夠徒手接住自己的長槍!
雖然百鳥朝鳳槍的核心已經施展完畢,但這收尾的槍法還沒收回,此人竟然接住了百鳥朝鳳槍的尾槍?
“你這人好生奇怪,問人姓名,哪有自己藏著掖著的道理?!眲⒖≌{笑一聲,長槍挽出幾朵槍花,將幾個不長眼想要靠近自己的北地士兵挑死,淡淡的說道。
張繡眼睛微瞇。
這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張繡是用槍的行家,自然能讀的懂劉俊槍法中的奧秘。
劉俊剛剛那一手看起來非常隨意的槍法,卻蘊含著莫大的危機,就算是他,也不見得能夠接下對方那輕描淡寫的幾個輕挑、輕撥。
此人...深不可測!
“在下張繡,還未請教。”張繡將長槍收在身后,做了一個標準的西涼勇士禮,沉聲說道。
“張繡?”劉俊眉頭一挑,橫槍在身后,彈了彈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說道:“在下劉俊劉子杰,有幸和北地槍王一較長短,三生有幸。”
這如同嘲諷般刺耳的話語傳入了張繡的耳中,讓張繡的臉上一陣通紅。
北地槍王這個稱號,是自己學藝所成,下山之后在西涼打架打出來的名聲,其中多少有些自吹自擂的成分在里面,上不得臺面,而且此人的槍法明明在自己之上,卻說什么和自己交手,三生有幸的胡話,難道對方是故意嘲諷自己,好讓自己露出...
等等,他說他叫什么?
“你叫什么?”
“劉俊,劉子杰?!?/p>
“....”
“你們的李文侯李大帥,不是懸賞萬兩要抓我?你不來試試?”劉俊笑著,眼神掃過那些將自己圍起來的北地守軍:“爾等世世代代食俸漢祿,如今投身賊寇,爾等可對得起家中父老,可對得起爾等的列祖列宗?”
那些士兵一愣,竟然不自覺的后退了一步。
張繡臉上亦滿是慚愧之色。
但是想到自己的家人,想到叔父的家人,他心中一橫,抬起頭,不卑不亢的說道:“你是皇太子,我等小民之事,你能知幾何,我等面臨的困境,朝廷又能知幾何,我等不委身于賊,哪里還有機會去談什么面對列祖列宗,哪里還有機會談什么面對家中父老!”
“哦?困境?何種困境,我劉子杰是否可以解決得了,北地槍王不妨說來聽聽?!眲⒖≌馈?/p>
“此事...此事...此事便是借殿下項上人頭一用,待救了叔父族人,我張繡一死以謝天下!”張繡臉上悲愴,大吼一聲,長槍揮動,支取劉俊。
劉俊向后一退,將槍尖放于身前,以槍尾迎敵,尖尾相撞,張繡后退了數十步,劉俊卻僅僅后退半步:“你力量太弱,何必以卵擊石呢?”
“叔父養育之恩,我張繡沒齒難忘,便是拼上這條性命,也要保住叔父家人安然無虞,我先前為漢臣,如今為反賊,道不同不相與謀,你不必用槍尾讓我,此等做法,有辱我西涼勇士之名!”張繡內息翻騰,臉色潮紅。
剛剛那一擊,自己用上了十成功力,想不到依舊被對方輕松化解,早就聽聞漢靈帝有一子,天生神力,擅使長槍,武勇無雙,如今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但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
“殺!”張繡怒吼一聲,百鳥朝鳳槍再度施展,無數的槍影重疊,化身為鳳,直沖劉俊面門而去。
“愚昧!”劉俊冷哼,手中動作也不停滯,只不過依舊以槍尾御敵,全身力氣集中在了一點,將槍桿高高舉起,自己的身體也一躍而起,金龍虛影沖天而起,咆哮聲連連,那鳳凰竟如同臣服于金龍一樣,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以力破巧,散!”
劉俊槍桿砸下,正中百鳥朝鳳槍凝結出來的那顆鳳凰頭,鳳凰凄厲的鳴叫一聲,潰散開來,張繡揮動的雙臂為之一振,凝結的槍影無法接續,招數亦被打亂,一口逆血噴出,頹然倒地。
嗡!
腦門上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顫聲傳來,張繡眼睛向上一撇,卻見劉俊的槍桿距離自己的天靈蓋不過一指距離。
“為何不殺我?!?/p>
“留你有用?!?/p>
“呵...反賊之身,有何用處,殺之祭旗?”
“你不懂,便不要問,來人,帶槍王下去休息?!眲⒖≌泻袅藥酌缫呀浛创袅说挠H衛,將完全失去了力氣的張繡‘扶’下了城樓。
槍王?
呵呵...好諷刺的稱呼...
張繡任憑他們拖著,走下了城墻,心中一陣陣悲涼。
北地郡的兵士依舊源源不斷的涌上來,韓當的守勢也越來越薄弱,城墻缺失,危在旦夕。
遠處,突然一陣炮響,在安定城墻即將陷落之際,一彪人馬殺到,竟然是清一色的騎兵,有兩萬有余!
為首的一人身穿黑甲,體態略胖,手持金柄樸刀,怒吼聲連連,率先沖入了李文侯的大軍陣型之中,兩萬鐵騎如同蝗蟲過境,將李文侯的中軍一擊擊潰,五萬大軍頃刻間被瓦解,登上城墻的北地守軍也頓時大亂,丟掉了兵器,舉手投降。
劉俊瞇著眼睛,看著遠處的旗幟。冷笑一聲:“董字?難道是董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