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已深。
星空稀朗,整座影視城內(nèi)并排的路燈,一眼望去似無邊際,點亮了這清冷的街道。
有人酣然而眠,有人……秉燭夜讀——
“劉玄。”應(yīng)芷青把心一橫,道,“你走吧。”
劉玄一愣,闊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臂,稍一用力,迫使應(yīng)芷青與他四目相對,“你說什么?”
應(yīng)芷青眼眶含淚,神色凄惶的堅定了語氣:“你走吧!別在這了,別在我身邊了!”
劉玄斂了斂眉目,呼吸起伏了幾次,好半天才穩(wěn)住自己憤然的情緒,強顏歡笑道:“不是說好了,往后的路一起走嗎?”
應(yīng)芷青一把甩開他的束縛:“不要了,沒必要了,我不想為了這些兒女情長而毀了你多年來的雄心壯志,那些追隨你的朋友士兵們,還有你如今的榮耀成就,都是你的心血……”
“沒有毀,芷青,我沒有要放棄我的朋友,我想你和我一起,和我一起咳咳咳咳咳……”
臺詞對到一半,周淮夷忽然胸口一窒,不受控制地陣陣咳嗽起來,一瞬間就掐斷了這好不容易醞釀起來的苦情氛圍。
周淮夷抬手垂了垂胸口,回身去床頭取水杯,灌了一大口,道:“口水,嗆……到……了……”
項其琛:“……”
室內(nèi)的冷氣過足,項其琛稍覺得有些涼,便想將卷到臂上的袖子扯下來,手卻在瞧見大臂上那幾余青色的紋身時,頓住了。
這道紋身,靈魂在周淮夷身體里的第一晚,他洗澡那時便看到了。
內(nèi)心有些好奇,項其琛側(cè)頭看向周淮夷,明知故問:“這個……是刺青?”
周淮夷側(cè)目看來,只見他輕拍了拍那道紋身的位置。
“是啊。”她咽下嘴里的水,語氣分外驕傲。
驕傲的不是因為紋了身,而是因為上頭紋的,是他的名字。
項其琛又問:“一個人去的?”
周淮夷揚下巴:“嗯,一個人去的。”
“疼嗎?”
“還好,可能是還沒紋之前就先入為主的覺得超級超級疼,等到了真正紋的時候,倒是沒什么感覺了。”
他沉吟半晌,笑問:“為什么會想到去紋身?”
周淮夷看著他的目光頓住。
屋內(nèi)的黃燈打在他臉上,明明他此刻的這張臉不屬于自己,周淮夷卻能清楚的看到他原本清晰明朗的輪廓,光影交錯,更為顯得他的眉眼溫潤沉靜。
因為你,項其琛。
她在心里這么說道。
你肯定不知道,我曾在無數(shù)個夜晚里幻想過如此刻這般同你并肩而坐,相對而視的情景……卻是怎么都沒想到,真會有這樣的一天。
項其琛見她這會兒沒有立即回話,悠然的挑了下眉梢:“嗯?”
周淮夷莞爾,低沉的聲線忽然柔了下來,反問他:“其琛,嗯……你有沒有放在心上無論如何都忘不了的人?”
項其琛視線一轉(zhuǎn),帶著許迷懵的情緒,重新落到她的臉上。
她揚眉咧唇,看著他時笑得更開了:“我有。”
項其琛一怔,腦海里倏然浮現(xiàn)出她曾經(jīng)那靈動溫暖的笑容。
面貌清秀,目光清透。
心尖忽然像有一只貓爪子在輕輕撓著,癢癢的,麻麻的,滋味難耐。
他晃神避開她的視線看了眼時間,心不在焉的起身:“很晚了,我回去了。”
周淮夷揮手再見:“好,晚安。”
關(guān)門聲落下,周淮夷驀然松了口氣,如釋重負(fù)的拍了拍胸口,仰身倒在大床上,暗暗思慮。
好像……說的有些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