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導(dǎo)完了劉和,閻柔沉吟了片刻,才道:“請他進來吧。”
這時候一個年約四十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一臉風(fēng)塵仆仆之色,嘴皮干澀發(fā)裂,剛剛站定,下意識間忍不住舌頭舔了舔嘴唇,眼睛余光四處亂瞄,張嘴想要開口說話,一時之間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劉和和閻柔互相看了看,發(fā)現(xiàn)彼此都不熟悉此人。這個人也是有些迷茫,現(xiàn)在閻柔帳中的座位乃是以一個單桌隔開,閻柔坐在右邊,劉和坐在左邊,按照以左為尊來算的話是應(yīng)該拜見左邊的那位,只是他要找的畢竟只是閻柔,一時間也不免有些尷尬不已,閻柔坐著看了幾秒,也大概明白過來,主動站起身來,介紹道:“這位乃是劉幽州之子劉和少將軍,吾乃閻柔,不知道袁大將軍找我何事之有?”一邊說著,一邊笑著從旁邊帳篷壁上的水袋中倒出些清水在碗中遞給了這個人。
這人正是田元吉,雙手接過水,想要拱手,又發(fā)現(xiàn)手中有碗,尷尬不已,忙著說了聲“承蒙厚贈,不勝感激。”再不做作,一碗水灌入喉嚨,咕咕聲響,當(dāng)手一抹嘴角,忍不住笑了笑。
站定了幾秒,才終于反應(yīng)過來,從懷中取出一封皺折的信件,看樣子經(jīng)過一路的顛簸,不光是人,連信件也變得“憔悴不堪”,言道:“吾乃田義,字元吉,是田元皓之弟,現(xiàn)在是鄴城從事。吾家主公命我前來請閻司馬商量合圍公孫瓚之事,這是軍師的信,軍師有言,將軍見信自然明白。”說完走上前來,
閻柔接過信,看到上面寫著閻柔司馬親啟,落款田豐田元皓。旁邊的劉和忍不住站將起來,喜形于色。不過,閻柔卻搖了搖頭,劉和一時疑惑,不過知道既然閻柔如此,自然有他的道理,因此又耐著性子坐了回去。
三面合圍公孫瓚之策,這是田豐于半月前提出來的,閻柔自然深為贊同。只是,這人憑什么證明他就是袁紹軍使者呢?
“先生可有信物?”閻柔發(fā)問。
田元吉心中暗呼僥幸,從懷中取出魚符(魚符是古代證明身份的一種憑證,正式應(yīng)用在唐代,不過過去無法考證,為了便于寫書,我就以魚符來作為古代“身份證”了),閻柔接過魚符,見上面寫著田義,字元吉,鄴城從事,袁紹大將軍節(jié)制。
閻柔不再懷疑其他,忙請過田義坐下,取出信封,鄭重看了起來。
“閻司馬近來可好,吾乃袁大將軍軍師田豐田元皓。半月前吾有定計,以閻司馬領(lǐng)四郡烏桓于東面直擊右北平郡公孫瓚之逆賊,吾家主公集兩萬軍于易河、漁陽鮮卑集兩萬人共擊涿郡余孽,三軍右北平會師之日,就是公孫瓚城破之時。
到時候我家主公必定奉上幽州節(jié)度使之位虛以待之。
而今事情有變,黑山張燕余孽再起,與公孫瓚互為唇齒關(guān)系,意在拖延我易河兩萬大軍夾擊涿郡之機,故特請閻司馬親來易河西易京公孫瓚之舊塞,重商圍敵良策,但使冬日將至之時,殲滅公孫瓚逆賊。
吾與我家主公靜待之!”
看完信,閻柔沉吟良久,一時之間不由舉棋不定,消滅公孫瓚容易,難就難在要在冬日之前,北方冬日不比南方,天氣極冷,一旦冬日來臨,大軍出行在外必受其影響,因此是沒有人敢在北方的冬季大規(guī)模作戰(zhàn)的。
旁邊的劉和看著閻柔皺眉苦思的樣子也是困惑不已,雖然和閻柔相處時間不長,不過卻真心佩服閻柔的機智冷靜。以前聽別人說閻司馬小的時間曾經(jīng)被烏桓、鮮卑捉去做俘虜,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反而得到他們的信任,殺了當(dāng)任護烏桓校尉邢舉反取而代之。
本來是不相信的,不過后來見他愣是憑借三寸不爛之舌說動四郡烏桓出兵右北平,這才相信閻柔是有真本事的。
其人本事,可見一斑。
現(xiàn)在居然能夠有事讓閻柔沉吟良久不能決斷,可見此事重要性。
終于,閻柔神色舒緩了過來,眼神一片清明神亮,深呼一口氣,忙叫人請過田元吉入營稍歇。旁邊的劉和正要開口,閻柔笑了笑,拿過信封,遞給了劉和,道:“少將軍,你一看便知。”
劉和收回困惑,拿信看過以后,也終于明白,閻柔到底所憂慮的是什么事了。
閻柔在旁邊看著劉和,見劉和終于抬頭看他,點了點頭,道:“少將軍,吾有一事所托,還請少將軍一定不要推遲!”
“何事?”劉和倒又開始迷惑了,心中思量:“難道閻柔思考的是其他事?”
閻柔搖了搖頭,道:“等一下,少將軍就知道了。”說完之后,閻柔大聲往外喊道:“傳令兵,去請四郡烏桓王于我營中相會,說有要事相商。”
“諾!”
......
“少將軍,在座的四位烏桓王,剛剛袁紹軍的使者有信來訪,諸位可一看。”說完之后把放置在桌子上的信件拿給了難樓、丘力居、烏延、蘇仆延四位烏桓王看,等到四人看完,難樓卻撇撇嘴,道:“閻司馬,管他做甚,我們?nèi)齻€月的時間難道還不能把右北平城攻破嗎?還需要理會他袁紹做什么,他又不在這里,到時候拿下右北平滅了公孫瓚不就行了。”
旁邊的丘力居卻嗤笑一聲,嘲諷道:“難樓,攻破右北平城也不難,難就在萬一公孫瓚又跑到了涿郡呢,到時候冬日來臨之際,右北平城一座空城,沒有糧草補給,就依靠我們沿途劫掠的糧草,我們守得過這個冬天嗎。你確定要犯傻嗎?”
旁邊的烏延和蘇仆延深為贊同,難樓臉色漲紅,就待發(fā)怒,這時候閻柔忙站出來打圓場,道:“兩位烏桓王切莫置氣,現(xiàn)在生氣事小,滅公孫瓚事大。”
頓了一頓,見沒有人再說話,繼續(xù)說道:“這次與袁紹商談計議決定,我是非去不可的,只是臨去之時,有一事不能不作托付。我準(zhǔn)備把我現(xiàn)在率領(lǐng)的一萬步軍暫時交由少將軍劉和統(tǒng)帥,凡事與四位同進退。”
此言一出,滿座震驚,特別是劉和,雖然剛剛就被閻柔委婉說有事所托,可真等到此事由閻柔嘴里說出來,還是吃了一驚。
其他四位烏桓王正要反對,閻柔搖了搖頭,道:“吾所領(lǐng)之步軍,乃是事前自愿為劉幽州報仇正名而募,如果這人不足以服眾,那是萬萬不能的。因此,思前想后,這人,只能是少將軍。”
這話一說出來,四位烏桓王再也不能反駁,只好接受這個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