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的聲音充斥著佐伊的耳膜，有強烈的消毒水的味道，勉強睜開眼睛，佐伊首先看見那個趴在她床頭的人。那染成金黃色的頭發，率先闖入她的視線。明明是那樣張揚、無所畏懼的性子，如今竟跟個斷線的木偶一樣趴在她的窗前。

真的是不想看見這個人啊。

“呀。”聲音細小到幾乎聽不見。

佐伊用最大的力氣拍在上官谷的頭上，卻還是軟趴趴的沒有力氣。

本來在病房睡的就輕，上官谷立刻驚醒，“你醒啦！”

佐伊還沒來得及說什么，上官谷就已經大喊著跑出去：“索拉苒！索拉苒！佐伊醒了。”

超出她所料，這次索拉苒竟然沒有罵她。而是不知和上官谷、小波串通好了什么，輪番來她這里勸導。

“佐伊，以前的事是我喪心病狂了。我不求你原諒我，我只想你聽我一句勸，我們聽醫生的好不好，我們去美國做手術，我一直陪著你，好不好？”上官谷苦口婆心。

“對啊，佐伊姐，公司的所有通告我都可以想辦法。我知道你不想公開，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就算用上我所有的資源，我也一定把你保護好。”小波接力第二輪勸說。

“佐伊，自我們認識，你從來沒聽過我一句勸，我也從來沒有逼過你，可是這次，如果你不走，我就算把你打暈了也要抬到美國去。”索拉苒穿著白大褂，衣服都沒來得及換，靠在墻上疲憊地看著她。

“佐伊！”

“佐伊！”

“佐伊！”

三個人異口同聲。

再這樣下去，佐伊覺得自己可能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三人的唾沫給淹死的。

“你們有這些功夫，還不如送我回江州。”佐伊翻了個白眼。

“佐伊！”原地驚雷，佐伊無奈揉揉自己的耳朵。

“我答應你們，我一定去美國。但前提條件是，我必須得先回趟江州。你們要是不放心，可以跟著我去。真的，這次我保證，我只呆一天，然后立刻跟你們回美國。”佐伊信誓旦旦地舉起右手。

飛機穿越云層的時候，佐伊扭頭看著身邊的三人，心里莫名覺得好笑，竟然有種被押送的感覺。

關于去美國這件事，她并不害怕。關于生命和死亡，這是她早在十年前就經歷過一次的事情，無論是什么結果她都接受。只是，她不想有遺憾。

一直隱瞞，無論是對柳女士還是西棲，不是為了帥氣地獨自承受，而是不知如何開口。

還沒走出機場大廳，佐伊就看見等待著的黎明，向她張開了雙手。

“很準時地遵守約定啊。”黎明擁抱她。

“這倒是很少有的事。”佐伊笑著說。

車停在黎明家門前，黎明神秘兮兮地問佐伊：“要不要先閉上眼睛呢？”

“那就這么辦吧。”佐伊繼續笑。

佐伊踉踉蹌蹌地跟著黎明進去，突如其來爆發出喧雜的吶喊聲，佐伊睜開眼睛，一瞬間有些恍惚。

仿佛回到了十年之前，她第一次來黎明家參加聚會的時候。庭院里燈火通明，掛滿了絢麗的彩燈，她認出了不少人，大家都沒有什么改變，恍惚還是十年前的笑靨。

“哇！”

“這就是黎明的女朋友啊。”

“你真的是佐伊嗎，你是真的是明星嗎？”

“可以合影嗎？”

“天哪，佐伊，我是你的粉絲，我真的很喜歡你演的《笙歌》。”

嘈雜的音樂讓佐伊隱約有些喘不過氣，幸虧她涂了腮紅，要不她現在的臉色一定比紙還要蒼白吧。佐伊暗自心想。

“大家好，我是佐伊，謝謝大家的喜歡。”佐伊有禮貌地鞠躬，回應著大家。

“佐伊恐怕是藝名吧，為什么不把你的真名告訴大家呢？”那熟悉無比的聲音，令任子萱頭皮發麻的聲音從日復一日的噩夢中漸漸蘇醒。

“是不敢說呢，還是不能說呢？”

江藝瑟穿著一襲紅裙，一步一步走進佐伊。

“嗯？任子萱？”一字一句從她的嘴里發出來。

人群立刻炸開鍋，佐伊平靜地看著所有人錯愕的樣子。

“什么，任子萱，哪個任子萱？”

“不會是她吧，任子萱不是死了嗎？”

佐伊誰都不在乎，靜靜看著黎明的表情，那崩潰的樣子。看來是印證了心中最不想的事，看來早就猜到了，只是不愿承認罷了。

“這是真的嗎，只要你說不是，我就相信你。”任子萱任憑黎明搖晃，只覺得漸漸天旋地轉。

后來，上官谷是從哪里沖出來的，她已經不記得了。上官谷的暴脾氣，突然像失控的野獸一樣，向黎明沖了過去，兩人立刻在地上扭打成一團。

小波和索拉苒也跑到任子萱身邊，打算迅速帶她撤離現場。

佐伊掙脫兩人，靜靜走到黎明身邊，留下一句：“和你在一起的這些日子，我很快樂，以后看來沒法多多關照了，分手快樂。”

佐伊轉到江藝瑟面前，江藝瑟高抬著下巴，勝券在握的樣子令佐伊哭笑不得，“明明抱著殺人的目的，如今受害人還好好活著，不去好好祈禱，不去慶幸，還在這里怨恨什么呢？明明是像毒蛇一樣的人，對待看不順眼的女同學，時不時地冷暴力，恨不得置之死地，這樣惡毒的人，到底有什么值得驕傲的呢？”

不再顧及滿地的瘡痍以及滿屋的狼狽，佐伊順從地被帶走。

關于江州，關于過去，終于結束了。和柳女士一起飛往美國的時候，她這樣想。

從來沒想過要永遠留在他身邊，也不奢求自己的生命永遠是燦爛的九月艷陽天，可還是忍不住憧憬來著。哪怕戴著墨鏡，也要逃到只有陽光，只聽得到心跳的地方去。

還記的自己很久以前很喜歡的一首詩，好像是叫《聽見你的心跳》：

茫茫人海中

在楓葉飛散的秋天

亦或是初雪飄落的冬天

邂逅

然后某個瞬間

轉身消失不見

大多數人都等不到永遠就會隨風消散

如若你曾遇見過那個笑如清風的女孩

如若你曾遇見過一個愛你比自己生命重要的人

請記得心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