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江晨的加入,這次的小提琴班報名咨詢之行變得尤為順利,這也使原本應該作為主角的林瑾瑜自然而然地退居為一個打醬油的路人甲角色擔當,只能在一旁干聽著江晨與一家家店負責咨詢方面的店員互相交流著那些她聽不懂的詞匯以及他時不時對林鳶的咨詢意見。
可同時,她卻也不得不承認若是這事由她自己來做,肯定是無法做到這么好。不過卻不是因為能力問題,而是她并不擅長這方面的領(lǐng)域——鋼琴按按鍵什么的倒是還好,小提琴什么的,她可是真是一竅不通。
她覺得若是自己作為主角的話,那步驟大約是這樣的:店員跟她推薦——她覺得不錯——女兒覺得不錯——結(jié)賬走人。
這么一對比,感覺自己確實是不靠譜了些。不過她自己也是個半路出家的小和尚,小時候沒玩樂器,是幾年前才開始接觸鋼琴的,而且還是看它簡單才去學,也不明白如果是從小學習樂器需要注意些什么。
她初時的打算也不過是先找個入門班,把女兒的興趣培養(yǎng)起來,之后等女兒真正感興趣,想繼續(xù)學的時候再去找個好老師,到時候再讓她系統(tǒng)的學習。
可從江晨和咨詢員之間的交談中,她卻又覺得這事情好像并不是她想的那樣,剛開始的行為矯正也一樣重要。有的習慣若是養(yǎng)成了,以后再改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了,所以如果有這個打算,那么從一開始就要找一個比較好的老師。
就這樣跑了兩家店,進到第三家店時,江晨原本正在跟咨詢員溝通,結(jié)果主動跟在他身邊跟著聽的林鳶再聽了兩人那近乎完全相同的說法后就有點待不住了。
由于對方并不是和她在說話,她只是個旁聽者的角色,不必等在原地等人把話說完,于是只見她一雙眼睛靈動地骨碌碌一轉(zhuǎn),在看到一個頭發(fā)花白的男子坐在不遠處,正低著頭給面前的小提琴做保養(yǎng)后,就直接跑到他身邊盯著人家的琴以及人手上的動作,之后就和他聊了起來。
林瑾瑜知道自家女兒就是這種活潑勁,見她去找了別人說話,在觀察了一會兒之后發(fā)現(xiàn)對方并沒有露出不悅以及不耐煩的神色,所以也就沒有阻止她,由著她自己去和對方進行交流,而她自己就在旁邊看著那兩人兩人一問一答,倒也聊得十分愉快。
江晨其實本來就看中這家店,所以才特意將這家店留到最后再咨詢,就是為了能將這家店與其它兩家店進行一個比較,而談完之后的他也確認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便和林瑾瑜商討了一番,又把林鳶叫回來問了問意見,這才最后確定是在這家找老師。
咨詢員給他們推薦的是一名專門教1對1的老師,從入門到進階,專業(yè)性和個人水平也算是很不錯的,是有在省內(nèi)比賽中獲過獎的那種。
咨詢員貼心地將手邊的一本資料冊翻到自己所推薦的那位老師的那一頁之后遞給他們,隨后開始根據(jù)報名表記錄起他們的信息,包括聯(lián)系方式等內(nèi)容。
這里的臺子高度設(shè)置的并不高,林鳶的下巴剛好能搭在臺子上,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照片。
林瑾瑜見林鳶也好奇地搭著看,于是將資料冊又推得近了些:“小鳶也來看看,這就是你的小提琴老師哦!”
林鳶看著照片許久,然后又轉(zhuǎn)過頭,疑惑地看了看剛才那個和自己聊天說話的人,而后回頭,扯了扯林瑾瑜的袖子,點了點照片上的人道:“媽媽,他就是以后要教我小提琴的老師嗎?”
“嗯,是啊。”林瑾瑜回答道,順口問了一句,“喜歡嗎?”
林鳶蹙著眉頭,似乎是對什么事不太理解的樣子,又對照片緩緩搖了搖頭:“可是這照片上的人,長得跟那個爺爺不太像。”
咨詢員聽了之后笑出了聲:“因為那是兩個人呀,當然長得不像了!不過蘇教授今年才剛50歲,還沒有到爺爺?shù)募墑e呢!”
50歲?!
林鳶年齡小,認知只停留在有白頭發(fā)的男性就是“爺爺”,而林瑾瑜對林鳶所說的“這位爺爺”自然是有印象的。回想對方那黑白頭發(fā)的比率,這位蘇教授莫不是少年白?
“請問你說的‘蘇教授’,也有在這本名冊里嗎?”林瑾瑜翻看著手上的名冊,發(fā)現(xiàn)里面并沒有一個是頭發(fā)花白的。
“就是您現(xiàn)在在看的這位。”咨詢員看了一眼林瑾瑜手上的資料冊,笑了笑,禮貌地回復道。
林鳶也順著往資料冊上看,一看照片上的人頓時就笑了:“是這位伯伯!”這次她聰明地把稱呼糾正過來,下調(diào)了一個輩分。
林瑾瑜驚訝地看著手上的這一頁,飛快地掃過他的個人簡介,了解到對方是音樂學院的教授,而后將不可思議的目光落在頁面的照片上,來回掃了個好幾遍。
她并沒有與這位蘇教授打過照面,完全沒有料到那個頭發(fā)花白如同六十多歲的老人照片竟是這樣文質(zhì)彬彬、風度翩翩,而且,滿頭烏發(fā),哪是現(xiàn)在這副看起來就是蕭瑟頹唐的樣子啊!
咨詢員見她們一副對蘇教授很感興趣的樣子,以為她們想咨詢拜師的事,所以又主動解釋道:“不過蘇教授雖然在我們的教師資料冊中,但是他只教六級以上的學生,現(xiàn)在暫未開設(shè)入門班學生的招收。”
可林鳶聽了這話之后卻是眨了眨眼,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可是……伯伯剛才說,是要收我當學生呢!所以說,我會有兩個老師嗎!”
咨詢員被林鳶這種天真爛漫的話語說得笑了:“小姑娘,我們這里暫時只出現(xiàn)一個老師對一個學生或者多個學生教學的情況,可沒出現(xiàn)過一個學生對多個老師呢……”
“蘇行樂?”林瑾瑜低聲念出了資料冊上寫的名字,自言自語地說道,“是‘把握時光,及時行樂’的意思嗎?”
她說這話的聲音雖不大,但對于就在她身邊的人來說,這音量卻已是足夠了。
“不是行樂,是行樂,音樂的樂。”從身邊不遠處傳來的男聲以其沉穩(wěn)的聲音糾正道。
“噢,是這樣啊,我第一反應就……”林瑾瑜聽到身邊有人說話的聲音便也轉(zhuǎn)過頭,在看到對方樣子之后倒吸一口涼氣,偷偷又瞟了一眼資料冊上的照片,在比較出對方與照片除了發(fā)色之外完全沒有差別的樣貌之后,瞬間確認了對方的身份——這個人正是不知什么時候已完成小提琴保養(yǎng)后走到前臺來的蘇教授。
“啊……啊!對不起對不起!”林瑾瑜驚叫一聲,急忙和對方道歉。啊啊啊,當著人面念錯別人名字這種事,簡直不要太尷尬啊!
對方倒是大方地笑了笑,并沒有放在心上:“大多數(shù)人第一次看到我這個名字的時候都是這么念的,我也習慣了,沒關(guān)系。”
“伯伯好!”林鳶甜甜地打招呼,錄入信息的咨詢員也站起身來向他問了聲好。
蘇行樂沖兩人微笑著點點頭,隨后走到咨詢員旁邊,看著已經(jīng)錄入的資料片刻后,說道:“阿泠,你把這孩子的導師換成我吧,我來教她。”
“哦,好的……”咨詢員聽到蘇行樂說出這話之后并沒愣神多久,很快就應了聲,但是面上依舊是難掩的訝異。她完全想不明白為什么蘇行樂會主動說出,要收個才5歲的小孩子,從入門級開始教。
林瑾瑜也是一頭霧水,迷茫地看了一眼身邊的江晨,卻見對方回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并沖她點了點頭之后,便一下子反應過來,向蘇行樂道了謝,隨后又轉(zhuǎn)向了咨詢員,詢問道:“那請問,上課時間和地點有做修改嗎?還有,我需要補多少錢給你?”
林瑾瑜想,既然老師變了,那排期應該也有做對應的調(diào)整吧?畢竟每個老師的空閑時間都不太一樣。而且蘇行樂和原本安排的那位老師完全不是同一個級別的,收費應當也是有變化的。
蘇行樂這次倒是搶在咨詢員之前回答了她的問題,他自己的安排,自己才最清楚:“暫定一周兩次,每周三和周六晚上8點,一次一小時,這樣的安排,你們那邊可以嗎?”
“嗯,沒問題,我們晚上都有時間,按您的時間走就好。”
蘇行樂點點頭,隨后接著說道:“價錢……就不必加了,就按這樣吧。”
林瑾瑜和咨詢員都驚了一跳,前者下意識地就拒絕道:“不是,教授您這樣不是太……額……虧了嗎?雖然我不是科班出身的,但也知道您這個身份的,一節(jié)課肯定不是這個價錢,您還是把實價報給我吧!”她話說到一半時,還忽然卡殼了,蹙著眉想了半天還只有“虧”這個詞可以形容,雖然好像有點不太合適。
蘇行樂聽了這話就笑了:“我也是第一次見你這種嫌收費少想再加一些的家長,我挺喜歡她的,就按這個價吧,算是我給小朋友的友情價。”
蘇行樂看著林鳶趴在臺子上睜大眼睛盯著他看,便也對她笑了笑:“小丫頭,以后你就跟著我學琴了,小提琴并不容易,但是只要你認真跟著我學,你會成為一個出色的小提琴手的。”
林鳶聽不懂錢多不多少不少的,只是看到蘇行樂對她笑了,而且也說收她做學生了,便也沖著他甜甜地笑了,小小的腦袋上下點了點,拖著聲音糯糯道:“謝謝伯伯~”
“對了,我看到你們登記的地址這里離這里挺遠的,正好我和你們也是同一個小區(qū),如果你們愿意的話,上課地點可以更改到我家。”蘇行樂這么提議道,“當然,如果你們覺得去我家里不方便,我也不介意在這里開一間教室來上課。”
“那這樣會不會打擾到您的家人?”林瑾瑜倒是有點擔心吵到對方家人休息的問題,因為初學者學習小提琴,那聲音肯定是不忍直視的,估計跟鋸木頭的聲音沒什么兩樣吧!
蘇行樂笑著搖了搖頭:“我家里只有我和我十二歲的兒子兩個人了,他那時候一般都待在自己房里,也沒什么好打擾的。而且我家的隔音效果做了加強,我們在客廳拉琴,就連隔壁房間的人都聽不到,也不會吵到鄰里的,這個可以不用擔心。”
“那,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就從這周六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