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折騰,眾人抵達陵園的時候,已經夜幕降臨。
山頂寒風呼嘯,入目皆是冰冷墓碑,死寂般的陰森之氣充斥在每一個角落,讓人毛骨悚然。
“你們……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清心怯怯地問道,下意識地向江宸身后躲閃。
江宸與她拉開距離,淡淡說道:
“誰知道呢?這種地方,就算偶爾見到一兩只僵尸,那也不奇怪吧,別忘了,連年戰爭的時代,這里埋葬了那么多枉死的陰靈。”
清心清秀的小臉越發失了血色。
蘇言整理好帳篷走來,冷哼一聲:
“你丫少嚇唬人,修士身體死亡時刻就會直接消散,墳墓不過是精神的象征和生者的寄托,有什么可怕的。”
“切,要不怎么說精神不滅,怨念不散呢?”蘇千幽幽地說道。
“你小子誠心找茬是吧,來來來,小爺成全你!”
蘇言剛要上前,江宸無奈開口:
“行了,傷員一大堆,趕快處理一下,早點休息,明天早上我做完探測之后,就該出發去玄木森林了。”
眾人紛紛點頭照做,經歷了雪熊之戰,他們對江宸的實戰能力已有全新的認識,自然多了幾分敬意。
“那江雨交給你了。”蘇言臉色有點臭,語氣一如既往的惡劣,“大咸魚!”說完,直接轉身回了帳篷。
江宸進入最后一頂帳篷,小心翼翼將江雨放平,凝視著她安靜甜美的睡顏,輕輕嘆息一聲。
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出云山探測到的可疑坐標,還沒有告訴院長和風導師,上山只是,還特意收集了雪熊的殘留血液,卻沒有分析異常,但他此刻只覺得心亂如麻。
沉默了很久,江宸低聲道:“洛洛。”
洛洛從他領口探出腦袋,眨了眨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問道:
“怎么了?”
“我……”江宸遲疑了一下,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江雨,略顯失落,“今天才突然發現,我好像沒有多么了解小雨。”
“你也察覺到了,她隱瞞了很重要的事情。”洛洛說道。
江宸沉默以對,片刻之后,洛洛湊近他耳朵:
“我大概知道一些,可以告訴你哦。”
江宸猛地一陣揪心,遲疑一瞬之后,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隨洛洛來到帳篷之外。
蒼山的暴風雪還在持續,江宸卻像是感覺不到絲毫冰冷,他靜靜地聽著洛洛的講述,心中的迷惘一點點解開,心情反而越發沉重。
“所以你明白了嗎?這是她的宿命與無奈,如果你現在讓她在最美的夢境中永遠睡去,那大概更符合正常修士的選擇。”
洛洛輕輕落在江宸肩頭,并沒有挑唆或逼迫之意,只是陳述了這樣一個事實。
“不可能。”江宸雖然心煩意亂,但這一問題卻異常果決,他攤開右手,注視著那朵盛開的彼岸花,“她把毫無保留的信任給了我,我絕對不會辜負。”
洛洛淡淡一笑,對此并不意外:
“既然你已經有了決定,那就不必迷茫,不是嗎?”
“也許吧……”
江宸站起身來,并沒有回到帳篷,而是向墓地走去,很快找到了父母的墓碑。
他獨坐許久,任憑寒風侵襲,仿佛回到了兩年前,父母剛剛離世的時候,那種幾乎一心求死的絕望,從來沒有淡忘,而現在,他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
在回憶與思考當中,半個時辰很快過去,壓抑的心情被冷風吹散大半。
“呵,都下定決心了還糾結這么久,簡直……”江宸自嘲地搖頭一笑,目光變得冷靜而犀利,“爹,娘,我恢復了天賦,你們知道應該也會高興吧。
雖然和小雨在一起注定是一條不歸路,但是我想我能陪著她走下去,我不會放手,永遠不會……”
他深吸一口氣,準備回去,卻沒想到一轉頭就看到江雨的身影。
她臉色有點蒼白,能量波動也要比平時微弱得多。
“這么冷你還出來?”江宸上前握住她冰冷的雙手,“使用那么強大的力量,對你來說也負荷不小吧,我陪你回去休息。”
“我沒事,而且你不也在這里吹冷風嗎?”江雨伸手環抱住江宸。
她沒聽到江宸剛才的自言自語,但也能感受到他心情變化。
“是我有點想多了。”江宸嘆息一聲。
江雨露出溫柔的淺笑:“最近發生的事的確不少,別太累了。”
江宸沉默一瞬,并沒有追問江雨那些被隱瞞的事,相比之下,他更愿意等待江雨心甘情愿說出來的那一天。
“不管怎樣,我都會盡力完成任務,大家一起回去。”
江宸伸手攬住江雨纖瘦的肩膀,輕輕一嘆,滿含心疼與憐惜,帶著她一起返回帳篷。
江雨享受著難得的安心與踏實,不禁被風雪勾起回憶:
“你還記得嗎?兩年前,我第一次遇到你,是在江家族會,第一次認識你,卻在這里,連天氣都一模一樣。”
江宸微微一怔,他原本也是江家后人,與江雨雖然不是朝夕相處,但好歹也算是一起長大,怎么可能兩年前才初遇。
不過此刻江宸已經知道了她的故事,也知道面前這個人根本不是真正的江家小姐江雨,所以好心地沒有拆穿她無意間的漏洞,而是笑著摸摸她的頭,帶著深深的愛戀:
“怎么會忘記呢?我能堅持到奇跡降臨、天賦恢復的這一天,都是因為有你。”
兩年前,江宸父母剛剛離世,他也被逼離開江家。
無處可去的他守在父母墓前,本以為就要這樣迎來生命的終點,卻沒想到江雨會找到這里。
無聲的陪伴勝過千言萬語,當他手心印下彼岸花印記的時候,也將她放在了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我一直都很慶幸。”江雨露出可愛的羞赧之色,臉頰掠過淡淡的粉紅,清澈的目光卻并未轉移,“你以后有沒有什么打……”
話沒說完,江宸突然伸手將江雨攬入懷中,一個轉身,一縷細微的寒光緊貼著他后腦勺飛過,殘留的冷意傳遍全身,令人汗毛倒豎。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