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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講臺上，年輕的語文老師正在地背誦著李白的《靜夜思》，深深地沉浸在詩歌的美化意境之中。

語文老師是一個剛參加工作不久的年輕姑娘，長得文靜甜美，梳著烏黑油亮的麻花辮，一張圓圓的臉上泛著健康的紅潤。

講臺下，王雙卻昏昏欲睡，一個勁地打著瞌睡。

從地區比賽獲得冠軍回來之后，集訓隊解散了。王雙又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之中，上課，訓練，吃飯，睡覺，日復一日，簡單枯燥。

但是，王雙的心態卻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才練了一年散打，就連續兩次奪得冠軍，一次校冠軍，一次地區冠軍，這使得他一下子成了學校里的明星人物。

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捧著，哄著。這一切，使得一個才13歲的少年的心態發生了變化，變得自我膨脹起來。

“王雙同學！”語文老師突然注意到了心不在焉的王雙，大聲叫道，“你來講解一下這首詩，是什么意思？”

王雙一下子驚醒過來，歪歪扭扭地站了起來。

“這首詩的意思是……”王雙期期艾艾，漲紅了臉。突然，他靈機一動，飛快地說道，“一個叫明月的姑娘，在詩人的床前脫了個精光。她的皮膚就像地上的霜一樣白。詩人抬頭看著面前的明月姑娘，低頭想起了遠在故鄉的老婆。”

“哈哈哈哈哈……”所有的學生都哄堂大笑起來，笑聲幾乎要掀翻了教室的屋頂。而王雙卻左顧右盼，得意洋洋，好像又拿了一個冠軍一樣。

“你……你……”年輕的語文老師漲紅了臉，又羞又氣，一下子說不出話來，渾身哆嗦。只見她把手里的書本往講臺上一扔，一轉身跑出了教室，摔門而出。

她剛從師范大學畢業，就來到宋江武校參加工作，根本不知道怎么對付這群武校的野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武校的學生們繼續發出放肆的狂笑聲，還一邊用力拍打著課桌，一邊用力地跺著腳，巨大的聲浪幾乎要把屋頂掀翻。

“砰！”的一聲巨響，教室的門被一腳踢開了。一個短小精悍的身影氣勢洶洶地出現在了門口。

一看到這個身影，所有人立馬像縮頭烏龜一樣地安靜了下來，整個教室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來人正是史大頭。

“臥槽！”史大頭兇狠的聲音在教室里回蕩著，“你們他娘的想造反了啊？”

整個教室一片鴉雀無聲，連一根針掉落在地上都可以聽到。只有史大頭這種狠角色才能鎮住這幫野孩子。

“全體起立！”史大頭突然大聲喝道，“教學樓下集合！”

不一會兒，一班人就窩窩囊囊，膽戰心驚地在教學樓下排成了一排。

“我草泥馬的。”史大頭一邊在隊伍前來回走著，一邊污言穢語地大聲罵道，“你們這幫雜碎，有課上，不好好上。有書讀，不好好讀。整天給勞資找事。你瞧瞧你們那副SB樣子，一個個二流子，黑社會的慫樣。你們爹娘送你們來讀書，就是想看到你們這樣？你們這么囂張，家里人知道嗎？”

史大頭越罵越生氣，突然一個側滑步，提膝、支撐腳旋擰、擰膝、送胯，一個側踹腿踢在了一個倒霉蛋的胸上。

史大頭正在氣頭上，這一腿的爆發力和穿透力極強。力量從這個倒霉蛋的胸前貫通而過，幾乎把他打穿了。只見他沒有向后飛出，也幾乎沒有后退，而是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滿臉蒼白，滿頭大汗，捂著胸口，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我草泥馬的。”史大頭還是恨恨地罵道，“一個個的，都去太陽底下撅著。”

于是一幫倒霉蛋，一個個的都去大太陽下面站軍姿去了。這時正是盛夏的中午，火辣辣的太陽毫不留情地炙烤著眼前的一切。學校里的水泥地面和對面的樓房就像一面面銅鏡，刺得眼睛都睜不開。

“王雙跟我來！”史大頭轉身向辦公室走去。

王雙惴惴不安地來到了辦公室，一眼就看到了那根斜倚在墻角的“殺威棒”，心里不禁撲通撲通地亂跳。

“坐吧！”史大頭的口氣倒還算和藹。

王雙惴惴不安地坐下，只敢把半邊屁股放在椅子邊上。

“王雙！你小子最近比賽成績不錯！訓練上也能吃苦！”史大頭開門見山地說道，“但是！你沒長腦子！”

“你看看你的文化成績！”史大頭說著打開辦公桌的抽屜，把一堆試卷扔在王雙面前。

“雖然說咱們是武校。訓練，比賽，出成績是第一位的。”史大頭接著說道，“但是，文化課也不能放松啊！”

“毛主席說過，沒有文化的軍隊是愚蠢的軍隊，而愚蠢的軍隊是不能戰勝敵人的。”史大頭突然嚴肅了起來，語氣也變得語重心長起來，“對于運動員來說，也是這樣。沒有文化的運動員是愚蠢的運動員，而愚蠢的運動員是不能取得好成績的啊。”

“你以為搞體育的，打打殺殺，蹦蹦跳跳，就行了，不用動腦子？”史大頭接著說道，“你看那些世界冠軍級的精英運動員，一個個的，腦子好使著呢。別人從小練體育了，沒有走讀書這條路。否則，肯定也是北大，清華級別的高材生！”

“史教練！史教練！”突然，辦公室的窗外有學生急切地喊道。

“咋啦？”史大頭不耐煩地轉頭看去。

“史教練！你們班的學生暈倒了一個！”學生說道。

“暈就暈吧！”史大頭不耐煩地揮揮手道，“別理他。”

“我以前是當兵的。”史大頭轉過頭，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之中，“軍事素質沒的說。第一年全軍區大比武，我就是5000米全副武裝越野冠軍，400米障礙冠軍，100米步槍射擊冠軍，拿冠軍拿到手軟！第二年就選入軍區特種大隊！真正的兵王！”

“可我沒文化，是全團出了名的大老粗！”說道這里，史大頭神采飛揚的眼睛突然暗淡了下來，“老是因為文化低鬧笑話。一次兩次，首長能容你，三次四次，首長也就煩了。”

“我明白，我在部隊也就走到頭了，不給首長添麻煩了。”史大頭黯然說道，“就打報告退伍了。”

說到這里，兩個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唯有窗外的蟬鳴響個不停，讓人煩躁。碧藍的天空，懸著火球似的太陽，云彩好像被太陽燒化了，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空中沒有一片云，沒有一點風，頭頂上一輪烈日，所有的樹木都沒精打采地垂著頭。

“史教練！我明白了！”王雙抬起了頭，眼中隱隱有淚光。

“史教練！史教練！”窗外又有學生大聲地喊道，“又暈倒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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