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回家吃飯,飯后找了個機會,從兩位哥哥嘴里問出了不少關于鬼的消息。
鬼出沒于黑夜,大部分鬼都是人死后嘴含怨氣變成的;鬼最喜害人,有惑人之能,一般手段無法對鬼造成傷害,只有蘊含陽剛氣息的物品能夠克制它們,年份足夠的桃木楊柳也能令鬼忌憚。
有了這些信息,羅樂悄悄到村里后方的樹林砍了一截柳樹枝削成棍,之后回到實驗室繼續學習,靜待傍晚的到來。
可能是因為即將要抓鬼,羅樂心里七上八下的,亂糟糟,下午的學習也沒記住多少,連續被幾個老師批評。
上完課后,羅樂的心情比陰雨天還要陰沉,小臉皺得像個苦瓜。
傍晚很快到來,羅樂神色緊張地站在實驗室外。
昏黃的夕陽沉入天邊,黑暗從遠方彌漫過來,陰冷的山風從身后的叢林刮了下來,撕扯著枝葉,發出痛苦的哀鳴。
羅樂緊攥著光滑的柳木棍,兩腿微顫,手心里的汗珠**了棍身,喉嚨發干,有種發不出聲來的感覺。
“嗷嗚!”
凄厲的狼嚎聲響起,驚起無數飛鳥。
羅樂渾身一冷,汗毛倒豎,腦海里涌出無數鬼怪吃人害人的傳說故事,一股不可抑制的驚恐從心底升起,沒一會,無數紛雜念頭轉變成——我會被鬼怪吃掉的驚恐念頭。
腦海被這念頭給占據住,腳步不自覺地轉向實驗室,仿佛那里是安全的港灣,是媽媽溫暖的懷抱。
“注意,你的情緒起伏過大,請按照指示進行深呼吸?!?/p>
“呼!”
“吸!”
“呼!”
……
小楠冷靜而銳利的話語瞬間穿透進來,仿佛一道閃電劈開羅樂混沌的腦海,羅樂下意識地按照小楠的指示進行有節奏地深呼吸。
一會過后,羅樂終于平靜下來,此時天色也黑了下來,黯淡的月光下,叢林顯得異常的寧靜。
大恐懼過后就是大安然,對于鬼怪的害怕情緒雖然沒有消失,但是卻不會再影響到他。
鬼怪確實是危險的,往前走需要面對死亡的威脅,與鬼怪直面的驚怖,內心的不安;后退則能夠安然無恙,平靜無憂,但是會失去目前擁有的一切。
兩種選擇,兩條道路!
一條是平安一生,一條是與死亡糾纏,體會天地壯闊,感受萬物生息。
直面危險的恐懼讓羅樂猶豫不前,往日種種如夢幻泡影,于心中浮掠而過:被鬼氣糾纏的脆弱生命,死神冰冷的氣息終日環繞其身,棲身于小屋,如井中之蛙,不得見天,親人的擔憂受怕,對于未來的絕望最后統統化作一抹堅定。
羅樂毅然決然地踏前一步,右手攥著柳木棍,左手捏著兩顆磁力珠,電漿手雷別在腰間。
凄厲的狼嚎聲停息了下來,冰冷的山風也停止了呼嘯,整片叢林一時間安靜無聲,一股肅殺陰森悄然彌漫開來。
“小楠,打開雷達,投影到我的視網膜上。”
瞬息間,羅樂的視網膜上出現了一個綠點和兩個紅點,兩個紅點其中一個在左前方七十二米處,一個在右后方一百二十米處。
兩個紅點正朝他靠近,很快又有兩個紅點進入雷達探測范圍。
終于來了嗎,羅樂內心暗道。
腳步轉向左前方,左手緊扣磁力珠,兩眼緊盯前方,視網膜上,正前方的紅點已經靠近到五十米處。
黯淡蒼白的月光下,一個八歲多的孩童手持木棍,緊張地待在叢林中,像是一個貪玩的孩子,天黑后迷路,不知如何是好。
“孩子,這么晚了怎么還待在叢林里啊,來婆婆帶你回家?!?/p>
一個手提綠色燈籠,頭發花白弓著腰的老婆婆顫巍巍地出現在羅樂前方不遠,嘴角含笑,面色慈祥。
羅樂面現疑惑,這里怎么會出現個老婆婆的?
“來,孩子,跟婆婆來,婆婆家里還有昨天買的糖花?!?/p>
聲音溫和慈祥,讓羅樂有種親切的感覺,腦海里的疑惑很快消失。
老婆婆走到他身前,上下打量了會,嘴角的笑意更盛。
羅樂看了下老婆婆,發現對方的眼珠子竟然是綠色的,注視著自己的目光是那樣的令人森寒,仿佛想要把他咬碎,一絲不剩地吞進肚子里。
羅樂心里發寒,正要后退避開。
“來,孩子,我們一起回家?!?/p>
聲音平平無奇,卻又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力量,羅樂清明的眼神泛上一絲混沌,迷糊地點點頭。
老婆婆干枯的手伸出來,想要牽起羅樂的小手,在觸碰到柳木棍的時候,像是觸電了一般猛然縮回去,把手繞到身后。
“老婆婆怎么了?”羅樂疑惑地問道,眼神注視著老婆婆的身后。
在羅樂看不到的地方,老婆婆的手指尖露出一絲焦黑色,手指尖部位涌出褐色的肉芽,很快焦黑色的皮膚掉落在地上,手指尖完好如初。
“沒什么,好好的?!崩掀牌艑⑹稚斐鰜砘瘟讼隆?/p>
“哦。”羅樂迷糊地點點頭,眼神中的混沌越發的多。
老婆婆滿意地笑著,語氣越發地慈祥溫和,眼神里的貪婪饑餓如水般即將滿溢而出,“這根棍子太礙事了,扔了吧,扔了跟婆婆回家?!?/p>
“哦。”
柳木棍被扔在一邊。
……
“來晚一步,給鬼婆搶先了!”
“哼,那老鬼婆運氣真好,那小孩我眼饞好久了,肉質鮮嫩,骨頭酥脆,吃起來不知道多美味?!?/p>
“是啊,這小孩身上還有一絲精純鬼氣,吃起來不僅比一般的小孩可口,還能增添實力?!?/p>
“該死的,便宜那老鬼婆了!”
“要不我們聯手去搶上一把?”
“也行,我要一根大腿!”
“我要心臟。”
“我要腦髓。”
“我要兩只胳膊。”
……
老婆婆一手牽著羅樂的白嫩小手,一手提著燈籠往叢林深處走。
“婆婆,你的手好冰啊!”羅樂怯生生地道。
“哦,天氣涼,老人家就是這樣了,回去烤烤火,很快就暖和起來了?!崩掀牌判呛堑氐?。
就在這時,正前方出現三盞綠色的燈籠,一伙六人出現在羅樂和老婆婆面前。
三男三女,一個骨瘦如柴的男人,一個面容蒼老扛著鋤頭的老農,一個挺著大肚子的矮胖子,一個身材婀娜豐腴的美貌女子,一個手捧嬰兒的美貌婦人,一個扎著羊角辮子的小女孩。
看到這六人出現,老婆婆臉色難看至極,就想拉著羅樂轉身離開。
“奶奶,這天都黑了,您怎么還出來亂走呢,快跟我們回家吧?!毖蚪寝p小女孩輕笑著道。
“母親,這位是哪家走丟的孩子啊,趕緊先帶回家吧,帶回家我們一起看著?!笔峙鯆雰旱拿烂矉D人笑道。
說著說著六人將老婆婆和羅樂圍在一起。
“婆娘,你也累了,這小孩我先幫你牽著。”扛著鋤頭的老農笑呵呵地伸手出來。
老婆婆眼露兇光,拍掉老農伸出來的手,綠色的眼珠狠狠地環視六人,咧嘴道:“這么好心出來找我這個老太婆,我真擔待不起??!”
“母親,您怎么能這么說呢,大家都是一家人,有福同享嘛!”骨瘦如柴的男人拍著腹間的幾根肋骨笑道。
矮胖子摸著圓滾滾的肚皮,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笑呵呵道:“回家,吃飯!回家,吃飯!”
身材婀娜的美貌女子突然抓住老婆婆的手臂,笑道:“母親,來,我扶你回家?!?/p>
被人制住手臂,老婆婆臉色鐵青,只能任由美貌女子攙扶著走。
“母親,這孩子我來牽著吧,這樣走快點?!惫鞘萑绮竦哪腥诵Φ?。
“不用,我還沒老到這地步?!崩掀牌艛嗳痪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