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行走進內屋,坐在銅鏡前,緩緩閉上眼,凝神屏息,喝了一聲“開!”。
下個瞬間,雙眼猛地睜開。
銅鏡內,赫然現出一雙鮮紅的瞳目!
那鮮紅,好似兩滴血落在白紙上,煞是威凜!
鮮紅瞳目上,各有一個勾玉,左右對稱。
“二勾玉血輪眼!”谷行大喜若狂,首次開啟便是二勾玉,說明自己的功力還是不錯的。
“好,接下來持續將內氣灌注雙眼,只要積蓄的能量足夠,開啟了三勾玉血輪眼,那我便有勝算了。”
谷行抖擻精神,心中安定了許多,他旋即盤膝坐下,閉目凝神,運轉九陽神功,陰陽二氣呼嘯而動,瘋狂涌向眼部。
果不其然,血輪眼仿若一頭尾獸,瘋狂汲取內氣,只感覺眼部火辣辣的滾燙,像是燃燒起來一般。
經歷一番煎熬后,待眼睛適應了那灼熱,忽然變得舒坦起來,如魚得水一般,好似寒冬里的暖氣,越熱越舒坦暢快。
而這灼熱,很快從眼部擴散向四肢百骸,頓時通體舒坦,無法形容,好似泡溫泉時有美人溫柔擦背一般。
不知不覺間,谷行出了一身的汗,熱汗淋漓,濕透了衣背。
夜深了。
月光清冷,四下里更加幽靜,就在這一片死寂般的安靜中,一只瓢蟲“噗嗤噗嗤”飛進了這座尋常人家的院落,猶如一顆石子投入湖中波瀾乍起。
那瓢蟲體色鮮艷,映襯著月光之皎白,好似彩虹般絢燦奪目。
夜色美,月兒美,蟲子也美。
就如同那帶刺的玫瑰。
就如同那劇毒的美酒。
瓢蟲盤桓著梧桐樹飛了三圈,那兒正是谷行最常待的地方,而后飛向了屋內,帶進去一股寒風。
“終于來了么。”
谷行只感覺一股寒意滲入體內,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但是從眼部釋放的滾滾熱浪,瞬間將那股寒意沖散為烏有,一股從未有過的強大之氣驟然噴薄而出。
“噗嗤噗嗤……”
那瓢蟲乃寄生惡獸,嗜血殘忍,兇性惡劣,飛臨到谷行近前,便要撲上去,咬破皮,鉆進肉里,品嘗新鮮之血肉。
驀然。
那瓢蟲感到一股兇悍之氣橫掃而來,神威凜凜,氣沖云霄,無可匹敵,心生莫大的畏懼,倉惶調頭逃出門外,飛向了梧桐樹投下的陰影里,消失不見。
吱呀!
谷行推開門,坦然走出,目光一掃,便發現梧桐樹下站著一個人,猶如惡鬼游魂一般與樹影融為一體。
月光傾灑而來,將谷行健朗的身軀映襯得威風凜凜,毫發畢現,宛若一尊浩大天神,煌煌神威,霸氣側漏。
與之相對,藏身于樹影里的那人,好似魑魅魍魎,不值一哂。
“呵呵,沒想到真讓我一語中的,只怕誰都想不到,回音山匪寨寨主的結拜兄弟便是谷行,谷行便是襲殺肖冷河、重創張道杰的元兇。”
肖冷江從樹影里緩步走了出來,蒼白如骨的膚色在月光下更顯慘白,越看越像是僵尸,陰森可怖,令人不寒而栗。
當他見到走出門的不是谷行,而是一個面生紫斑的人來時,電火石光間,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了,看著谷行,表情陰沉到了極點。
此子不簡單!
聞言,谷行挑了一下眉頭,哦了一聲,訝然道:“我自問算無遺策,身份不曾暴露,你是如何認定我就是谷行?”
肖冷江呵呵冷笑了一陣,按照他兇殘狠辣的脾性,殺人從來不廢話一句,但是他覺得這個谷行很有趣,身上定然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所以他很大度地解釋了一番。
“附骨疽?!”
谷行聽了,著實吃了一驚,《九州志》上沒有記載此獸,想來必然是異種珍品,忍不住搖頭驚嘆,笑哈哈感慨,“哎呀呀,世間之大,無奇不有,看起來下次一定要好好收拾床鋪。”
肖冷江嗤笑道:“你覺得自己還有下次嗎?”
谷行坦然道:“呵呵,這就取決于閣下了。容我問一句,閣下到底是誰?從狼牙谷追蹤我到此,到底是為了什么?”
肖冷江仰起頭,哈哈大笑了一陣:“我明白了,你一定猜測我可能是某人雇來的追蹤你的,對吧?”
谷行拿出一個儲物袋,傾倒袋口,嘩啦啦,只見一道洪流般的金幣從袋口內宣泄而出,一片金閃閃,晃的人雙眼睜不開。
地上很快出現一堆金幣!
谷行簡單粗暴地道:“這是十萬金幣,閣下今日若是放我一馬,另有重謝!”
肖冷江目光一閃,陰笑道:“聽說你強搶了那個寨主所有的家當,整整四十萬金幣,看來這事兒是真地,好大的手筆啊!”
谷行心頭一沉,這個死僵尸見到十萬金幣竟然不動心,他深吸口氣,立刻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沉聲問道:“肖冷河是你什么人?”
果然是聰明人!肖冷江負手在后,雙目怒火噴吐,寒聲道:“肖冷河是我親哥哥,我叫肖冷江,肖異之的叔叔。”
叔你大爺的!
谷行無語了一陣,露出苦笑,環顧四周:“肖異之來了嗎?”
肖冷江:“報仇這種小事,我一人足矣。”
谷行瞇起眼,厲聲道:“哼,我已經是煉氣十層修為,你是什么修為,就敢大放厥詞?”
哦,半年間就從一個沒有內息的雜役進階到了如斯地步!
肖冷江愈發吃驚,也更加認定谷行身上藏著大秘密,不由得心頭一震,哈哈冷笑:“可憐啊,你才十五歲吧,這樣的年紀,這樣的修為,夸你一句絕世天驕都不為過,只可惜你遇到了我,不好意思,我是筑基三層……”
故意停頓一下,好讓谷行消化一下二人的修為差距有多大,方才道出了他的另一層更加令人恐懼的身份,“哦,順便一提,我是滴血館的殺手,自出道以來,這是第一次免費殺人,你該感到榮幸。”
榮幸你妹!
谷行知道事情不能善了了,那就動手吧,他怒喝一聲,將手里攥著的東西往地上摔去。
嘭嘭嘭……
五六個黑色的蛋狀物落地后猛然炸開,濃烈的煙霧隨之四散開來,將整個小院弄得烏煙瘴氣,遮蔽了月光,伸手不見五指。
“哦,煙霧彈。”
肖冷江不屑一顧,嗤笑不已,威嚇譏諷道:“谷行,難道你不知道筑基修士可以釋放出神識掃視萬物嗎?”
谷行一聲不吭,腳步放得很輕,迅速轉移位置,取出裝置好破空箭的床弩,猛地扣動機關,只聽嗖的一聲銳響,破空箭破空而出,射向肖冷江。
然而,那肖冷江洞若觀火,置身滾滾煙霧之中,卻仿佛什么都知道一般,在谷行扣動機關的瞬間,身子鬼魅地向前邁出了一步,就這樣,破空箭與他擦肩而過,射了個空。
接著,肖冷江雙臂猛然振動,黑色液體般的真氣從體內噴薄而出,強大的力量化作兇猛強風,沖擊出去,掃蕩四方,登時將四散的煙霧吹走一空。
月光再次灑了下來,小院瞬間清亮如晝,陰影之外的光景盡收眼底。
那強風太過兇猛,谷行猝不及防,整個人被掀翻在地,在他身前,有四個裝置好破空箭的床弩一字擺開。
這畫面一目了然。
看樣子,谷行摔出煙霧彈后,一口氣拿出了五個提前準備好的床弩,打算利用煙霧彌漫,視線受阻之極,一一射出破空箭,射殺肖冷江。
哪想到,筑基修士之強大,超乎想象力的極限,才射出一只破空箭,煙霧就被破去,暴露了身形和殺敵手段。
此刻,谷行滿臉驚恐之色,狼狽地爬向最近的那個床弩,見狀,肖冷江譏笑一聲,隔空打出一記空掌。
呼~
又是一道駭人強風沖擊過去!
谷行瞬間中招,胸口上仿佛挨了一記重拳,啊的一聲慘叫,整個人倒飛出去,后背撞在了墻上,跌落下來,咳出一大口血。
谷行翻起身,靠著墻坐下,口喘粗氣,咳血沫子不止,一臉驚悚之色,擺著雙手,可憐巴巴道:“肖前輩,饒命,饒命啊……”
肖冷江一步步逼近,路過那些床弩時隨手抄起一個,瞄準了谷行,冷笑道:“如果我所料不錯,破空箭上你全涂抹了劇毒,對不對?”
谷行愕然之極:“連這個你都知道!”
肖冷江哈哈大笑,頗有幾分得意:“雕蟲小技而已,只可笑那個張道杰與你正面相對,居然還會中了你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聲音一頓,逼視著谷行,喝問道:“想活命就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常坤的侄子常猛,是否為你所殺?你是修為為什么能提升這么快?還有,你為什么要殺肖冷河?”
谷行矢口否認:“什么常坤,什么常猛,我不認識。”
嗖!
破空箭暴射而出,洞穿了谷行的左肩,將他牢牢釘在墻上。
啊……谷行那叫一個慘叫,疼得表情扭曲。
肖冷江得意大笑,慢悠悠撿起第二個床弩,瞄準谷行,喝道:“還不招?”
谷行:“你做夢!”
肖冷江陰狠毒辣,盡情發泄恨意,嗖的一聲,谷行的右肩也慘遭破空箭洞穿,他的慘呼更加慘烈。
“招不招?”
“招你大爺!”
“找死!”肖冷江左右手拿起剩下的那兩個床弩,瞄準谷行的雙膝,殘忍一笑,發射!
破空箭何等威力,連筑基修士的真氣護罩都破的開,谷行的膝蓋骨徹底崩碎,兩支箭穿透而過,入地尺深。
啊啊啊……凄慘叫聲夏然而止,谷行昏死過去。
“臭小子,想死可沒有那么容易。”
肖冷江冷哼一聲,走上前,想要弄醒谷行,不知為何,肖冷江忽然感覺雙腿不聽使喚了,一抬腿整個人就前傾,摔倒在地。
他深感茫然,一抬頭,目光一掃,不禁駭然失色。
谷行不見了,而他的身上,左右肩和兩個膝蓋上,插著四支破空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