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晚上，肖曉琦沒有吃晚飯就回了出租屋。
一來是被陸通給氣的，二來她是真的感覺受到了一點啟發，想在直播之前先練習練習。
“最近被領導批評了。”
“為什么呢？”
“因為粉絲太少。”
“有我們還不夠嗎？”
“俗話說直播粉絲不嫌多嘛，再說夠不夠我說了又不算，要領導覺得夠才行啊。”
“這是哪門子俗話說，你自己編的吧？”
“我哪有這本事編呢，再說這不是事實勝于雄辯的事情嘛。”
……
姚盼進門的時候，就聽到屋里正這么一問一答，換著鞋便問道：“曉琦，你有客人啊？”
肖曉琦一聽，趕緊把電腦合上，抽出一本雜志，往沙發上一躺，看了起來。“沒別人啊，你回來啦！”
姚盼走到她跟前，狐疑地瞅了瞅，道：“你覺不覺得這屋子里有些詭異？”
肖曉琦從雜志后頭探出頭來，鳳眼巴眨了兩下，問道：“怎么了？”
姚盼道：“我在門口明明聽到有人說話，一進來卻沒了，你說奇不奇怪！”
肖曉琦嘿嘿笑了兩聲，沒有正面回答，腦袋又縮到了雜志后面。
姚盼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提電腦，又看了看看醫學雜志正“入迷”的某人，再結合剛剛大致聽到的內容，心中已然了然。
“吃了沒？”她不打算馬上戳破，道，“沒吃一起吃啊。”
肖曉琦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吃晚飯，忙從沙發上坐起來，肚子恰在這時候配合的“咕嚕”了一聲。
“嘿嘿……”她干笑了一聲，便沒什么形象地幫姚盼去拆外賣袋子。
“哇，有回鍋肉！”
她開心地抓起一旁的筷子，被食物的香味迷得神魂顛倒，什么都來不及說了，先吃了再說！
筷子尖還沒碰到肉片，碗卻被姚盼給端走了。
肖曉琦那個急啊。“親愛的姚盼同學，咱不帶這么玩的啊——快把肉給本宮端過來！”
姚盼指了指手中的回鍋肉，一臉義正嚴辭道：“想吃肉的，那就快給本官從實招來！”
肖曉琦用牙齒咬住筷子頭，滿臉怨念：“就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外賣……”
于是在一碗回鍋肉的誘供下，肖曉琦一五一十地把今天跟陸通的見面情況同姚盼匯報。
待到聽完，姚盼問道：“那剛才我進屋那會兒是怎么回事兒？”
肖曉琦不想回答，抬眼從下往上瞪她，已經怨氣沖天：“我說那個陸通怎么能和你呆一塊兒去，還不就應了那句‘物以類聚’。”
姚盼聳了聳肩膀，攤手道：“那很好啊，這不你現在也跟我們聚在一起了嗎？”
“是啊是啊，剛好湊夠一桌斗地主。”肖曉琦打死不愿承認剛剛是自己一人飾兩角的直播彩排。
可是她不承認，不代表姚盼看不穿啊。況且調侃肖妹子，可是她新近日常的一大樂事呢。
只聽她道：“害羞了呀？一個人自問自答多沒意思啊，你要說想彩排跟我說嘛。一個電話，本官再忙也會立馬飛奔過來，讓你想怎么排怎么排，絕對鼎力配合！”
真相被戳破，肖曉琦覺得特別不好意思，自己剛剛對著電腦的拍照功能自說自話，一定特別像個神經病吧。
“你再擠兌我？再擠兌我，我就搬出去！”惱羞便成怒，肖曉琦搶過姚盼手中的回鍋肉，夾了塊特大的放嘴里狂嚼。
姚盼絲毫沒有受到威脅的自覺，取過筷子，端起米飯，好整以暇，細嚼慢咽，“搬出去，搬哪兒啊？”可見這對她來說根本完全算不得威脅。
回鍋肉的味道真不錯，肖曉琦吃了一塊再夾一塊，吃得滿嘴冒油，鼓著腮幫子道：“這還用說，對面不有現成空房啊，搬過去還可以和同班同學作伴，兩全其美！”
姚盼對此絕對噴之以鼻，“哼，小樣兒吧。吃著我的，住著我的，居然就敢當著我的面心生投敵的邪念！肖曉琦，你那小膽兒可夠肥的呀，要不要本官刮它下來下酒啊？”
肖曉琦一聽，渾身一哆嗦，趕緊搬了回鍋肉蹲到一邊，“大人英明，待本宮吃飽喝足，再刮不遲。”
……
吃也吃了，嘴也斗了，轉眼就到了七點鐘。
肖曉琦開始焦慮。
“哎，你說陸大助理的點子管不管用啊？”她蹲到姚盼腳跟前，顯得特別可憐巴巴。
姚盼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緩緩道：“乖，不要急，不要躁，陸大助理還是有一手的。你看看我，還沒信心么？”
肖曉琦癟著嘴巴，伸手打掉頭上的爪子，“意思是你也走過我的老路？”
姚盼低頭抄筆記，臨近期中快考試了，要背的東西多，也沒什么閑心再跟她扯皮，于是道：“不管是不是你走了我的老路，總之呢，肖曉琦，你得相信自己是個有趣的人，不然也不能跟我姚盼住一個屋對吧？既然是有趣的人，就不要做無趣的直播。陸通說得對，放松點兒。你以前啊，就是用力太猛了。”
肖曉琦看她筆下刷刷刷不停，也知道最近她復習壓力大，今天這么早回來也是出乎她意料，便道：“得，既然您二位都這么說，我得回房好好想想。”
說完挺干脆地走人，臨走不忘帶上房門。
出了門，又聽姚盼隔著房門大喊：“記得告鬧鐘，別思考過頭。錯過直播，那可比死還慘！”
“知道啦！”
肖曉琦一頭倒床上，開始發呆。
還沒發夠五分鐘，熟悉的音樂忽然響了起來。
“常半夜醒來，
寂寞地幻想，
若推開了窗，
能看見大海……”
看了看來電顯示，小心臟“咯噔”了一聲。幾乎是應急反應，肖曉琦快速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清了清喉嚨，這才伸出手指劃下接聽。
“喂……”
“八點直播，不要忘了。”電話那頭，陸通一邊對著電腦打字，一邊對著耳機說道。
電話里，陸大助理的聲音略顯低沉，以至于要不是看過來電顯示，她差點沒聽出來。
不過，“謝謝陸大助理的提醒，不過我是不會忘記的。”這搞得好像自己多健忘一樣。姚盼那是關心自己，提醒一下也就罷了，你陸通來這一出算啥，監察？
“沒忘就好，掛了。”陸通的聲音沒什么表情。
“哎，等等……”她忙喊道，像生怕他就這樣掛了斷電話。
陸通對著電腦屏幕微微皺眉，打字的雙手也停止了動作，“還有什么事？”
肖曉琦很后悔，后悔得腸子都青了。自己干嘛要他等等，是腦子有病吧……
“啊，沒事，條件反射，掛了！”
還沒等她按鍵掛斷，電話那頭傳來陸通慢條斯理的聲音：“你是不是很緊張？”
緊張？
“我干嘛緊張，你哪里聽出我緊張了？”
陸通伸手摸了摸光潔的下巴，勾起嘴角道：“是嗎，那干嘛不讓你助理掛電話？”
肖曉琦頓時臉漲得通紅，幸好只是隔著電話，否則她這張青春的老臉又得埋土里了。
“跟你說了是條件反射了。”她說，“既然你想聽實話，那實話告訴你吧，本……我不喜歡別人先掛我的電話，行了吧？”差點就“本宮”說出去了……
“那真是太巧了。”陸通笑得有點低沉，“我也不喜歡被人掛電話。”
說完，肖曉琦就聽見電話里傳出“嘟、嘟……”的聲音——對方把電話掛了。
這家伙……
肖曉琦看著黑掉的手機屏幕，無語地眨眼，什么人啊這是……太小氣了吧！
神奇的是，經過這通意料之外的電話，肖曉琦原本不愿承認的緊張感還真的就沒了。當然，也不能說完全沒了，但至少是被一肚子怨氣給取代了。
因為這一肚子怨氣，八點的直播，她的開場是這樣的：沒有化平時慣用的韓式妝容，忘記開濾鏡，開播時托著下巴，表情若有所思，眼神略顯怨念。
“你們有誰被突然掛過電話沒？”她問，“我是說突然，事先毫無預警，并且你以為自己還有很多話可說，結果呢？‘啪’，對方把電話掛了，還是有意的！”
此言一出，沒想到直播室里僅有的在線的幾名粉絲就聊開了。
［豆丁愛豆丁］：有，怎么沒有。我前男友有一次就突然掛我電話，我一個電話回過去直接說分手！
肖曉琦一看，此人好牛，道：“好厲害，臣妾一定是做不到這樣的。”
［豆丁愛豆丁］：也沒什么啦。當時真的是被氣到了。什么玩意兒？還談著戀愛就掛本宮電話，以后結了婚，是不是還得當面對著我發脾氣啊。”
肖曉琦一聽，連連點頭，“嗯，愛卿說得很有道理，本宮站你隊。談著戀愛就敢爬咱們頭上，等結了婚還不得造反啊。早休了早好！”
［豆丁愛豆丁］：18把小青菜。
肖曉琦放下手腕，伸直脖子，看著電腦屏幕上新增的綠油油的18把小青菜，激動得不行。這可是她收到的第一份超過個位數的禮物啊！
“謝謝你啊，小豆丁，你怎么知道我晚飯吃了回鍋肉啊？小青菜剛好可以解油膩耶。”
［豆丁愛豆丁］：/星星眼/本宮未卜先知！
肖曉琦笑了：“厲害了，我的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