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時候，他們說的話，哪怕雙眼充滿真誠，蘇恒也很難辨出真假。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好。”轉身向著官員們歇腳的屋里去，他已經不知自己做的是對是錯，不知成燁是真的在想要救他，還是只是誆他，他只想結束了。這一出鬧劇，也該結束了。

一朝為祈福，卻成了二皇子的定罪現場。來時風光，回去之時，堂堂二皇子居然成了謀逆犯。倒是蘇恒沒料到的，成軒同青兒不知何時也已被成燁策反，只道他們還是不愿跟隨二皇子錯得更多。而所幸成燁遵守承諾，替蘇恒解決了所有禍患，所有的一切了結得倉皇，反倒叫蘇恒覺得不真實。

縱然是如此大錯，皇上也沒要二皇子的命，只將他收押，囚禁于天牢中。之后過了不到三月，皇上駕崩，成燁即位，至此，南詔更換國主，成燁開始新一片天地。新皇登基不出一個月，曾經的二皇子便被發現自縊于牢中，卻也無人敢議論。

世事著實叫人啞然，在姑蘇時，阿津未曾想過自己竟能在皇城里見到新皇登基，來皇城后，阿津是真的沒想過有朝一日她會到新皇身邊當值。倒是有一件事，自她來此便預料到的，隔了那么久，終于變成現實的是，蘇恒要娶青兒公主了。

“你現在是不是特別難過？沒事，你若是難過就告訴我……”銀萱安慰道。

天色已黑，阿津正要收拾睡下，見銀萱，坦然回道：“不難過。我明早起來還有許多事要準備，要早些睡。對了，過完年進入三月里我就可以回家了。走之前，再送你十滴血。只當是報答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了。”

銀萱撇撇嘴，“我是那樣的人嗎？”頓了頓，她粲然笑起來，“不過，既然你非要給我，我也沒什么理由可以拒絕你。”

日子一閃即逝，自前一年祈福前見過之后，阿津便只見過蘇恒三次，均是蘇恒來見成軒時二人在廊間遇到的。蘇恒未曾同她說過一句話，他們宛如陌路，倒也叫阿津心安。如此，她不必再奢望些不可能的，倒是甚好。

新一年祭祖，成軒派了青兒同蘇恒前去，以作代表。祭祖歸來，二人便要成親。阿津算了算日子，他們歸來時，她應當早就回到姑蘇，順利的話，或許可以和不知哪家的公子定親，真真是極好。

“他們遇到了埋伏……是當時逃脫的一些舊部下，怕是為了尋仇……”

蘇恒同青兒走后沒幾天，一日日中，阿津正去給皇上送茶，便聽見錦與正在同皇上說他們遇刺的事。見阿津，錦與瞧著她，話聲夏然而止。皇上抬起頭，勾起嘴角，問道：“都聽見了？”

阿津無可隱瞞，點頭。

皇上一挑眉，“蘇恒要死了。如何？”

“奴婢不知皇上所指。”

成軒一向如此，說話留一半，故作玄機，“你退下吧。”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蘇恒的生與死又豈是她可以決定的，可為什么她的腳步更替得愈來愈快，直到向著銀萱處狂奔。所有的過往都顯得不重要了，擔心消融了她所有的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