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怪又道：“不然你們就在環山住下，環山又安全又清凈，你和這個公子，你們倆生一窩小娃娃，可以肆意滿山跑，也無人束縛著。那狐貍也可以留著，等沒東西吃的時候，就把他蒸了，不過聽說狐貍肉有一股騷味。”

“我身上才沒有騷味！那是體香！況且，我們姑姑就算要隱居也不會在你這荒山的！”橫川嚷嚷道。

山怪嗤笑一聲，辯解道：“我這不是荒山，我這是清凈的山，世外桃源，你懂不？”

“還世外桃源呢！你這有桃子嗎？”橫川回嘴。

很快，白顏再無暇憂心其他，這二物的爭吵聲填充滿她的腦子。

“我告訴你！你要是再同我吵吵，我就招雷母來，一個雷劈死你！”山怪氣勢洶洶地威脅道。話音剛落，“轟隆隆……”竟真的從天上落下一個雷來，直劈洞門口。

橫川嚇得跳起來：“我去，你還真的能招雷啊？”

“不是我……”山怪解釋道，又猜測：“這么兇的雷，戾氣這么重，這是你們誰的天雷吧。”

天雷？白顏站起身，剛想往外看，又一個雷砸下來，這次將洞口頂部的大石塊劈了一半下來，“啪”落在地上，碎成了幾半。白顏連忙縮回了身子。緊接著，這雷降得愈來愈密集，砸得洞中不時掉落石子，最兇猛時，整個石洞都在左右搖晃。

“我的媽呀！哦，我沒有媽。我說，你們二位，快去解決一下啊。這雷要是找不到承受的人，便會一直這么劈下去。再這么下去，我都要從山怪變成石怪了！”山怪咋咋呼呼地嚷道。

“我去。”橫川跳出來，便要往外沖，被白顏一把抓住。

山怪也道：“你去了，還不得變成烤狐貍。”

“我是神君。我去。你護好蘇恒。”白顏交代一聲，便走出了山洞。

剛剛站穩，一雷落下，直中她的后背，如鉆心之痛，叫她雙腿一軟，一下子趴在地上，雙手抓著地面野草，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姑姑！”橫川在洞內喚她，聲嘶力竭的。可炸雷響徹耳畔，她只能聽見“嗡嗡”的聲音，再聽不見其他。

天劫三雷，一雷磨去罪孽，二雷欲承神力先承其苦，三雷涅槃業火。自第一下，白顏便沒能再爬起來。她咬著牙想著，她得活著，她的母君父君還在等她，她的蘇恒還在等她，她得活著。她若是死了，還有誰會護著蘇恒，她若是死了，豈不是叫慕青得意起來，還有青珩，青珩最喜歡她，一直想認她做姐姐，青珩常說，“顏姐姐，如果你是我的親姐姐就好了。”她不能死。這世間千百種，她只瞧見了天宮的冷漠，還未瞧見別的美好。她可不能死。便是這樣想著，她緩緩合上了眼。

世界從黑暗進入明亮，似乎是什么琉璃隧道，處處都在閃著七彩的光，雷聲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在隧道之外。

“這是哪？”白顏試探性地問道，但無人應答。又往前走了幾步，還是一樣的路，一樣的場景。身上那封族長交給的信忽然跑了出來，浮在半空中。封貼兀自開啟，泛黃的信紙從里面飄出來。

“吾兒白顏，”是母君的聲音。“今日，你在看到這封信時，我同你的父親該是已經離開這世間，你不必難過，凡人必有一死，神仙亦是如此。死并不是滅，死即是生。我知曉，你自幼同我不親近，從前只置之身外，以緣分不夠做借口，實則是我付出太少。至今，離別在即，方覺遺憾。

除多敘閑情，留這封信，是想告知你一件事情，有關蘇恒，也有關整個神族的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