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日,早朝。
“混賬,這群愚民真是荒謬,居然能扯到什么不祥之兆、有災星禍亂朝綱……”盛德帝把奏折氣的一擲,罵道:“張御史,何在?看他做的好事。”居然敢大戰旗鼓去找他女兒的尸體,現在弄得滿京師風雨,人人議論紛紛,人言可畏呀。
紀左相摸了摸汗,出列稟告道:“陛下,張御史告病了,他說他女兒尸骨一日找不到,他就一日不得安心。”這個御史大夫是個保守派,一向硬拗頑固,他認定的事情,哪怕是陛下不喜,他也堅持到底,這點上他這個當朝第一人的左相,也拿他無奈。
“哼,居然給朕告病,紀愛卿,你讓他消停會,不要再搞事了。”皇帝冷哼了一聲,一個小小的殺人案,發展到如今越來越不可控了,越來越玄乎,希望昊兒能查出點眉目或者想個萬全之策糊弄過去也行。
皇帝陛下想到這里,轉過來對秦昊道:“昊兒,案子查的進展如何?”
“回稟父皇,”寧王上前一步,恭聲道,“案情已有明目,兒臣不久前掌握的一個人證,但此人之前亦被兇手下手勒死,但其實并未勒死,大夫說不出意外今天就能清醒,兒臣相信明日案情就會大白。”
“什么人證?”盛德帝好奇地問道。
“父皇,請允許兒臣暫時不公布,最近兒臣看管證人的別苑,已經遭受前后不下十幾波人的襲擊。”寧王撩袍直直地跪了下去,稟告道。
“是誰?如此大膽?”盛德帝頓時提高了聲音,最近他實在太心憂那些亂民了。
“都是些死士,大理寺和刑部什么也審問不出來。”
“好,等人證醒了,你去好好調查清楚,倒是要看一看,是誰在朕的眼皮底下,如此猖狂作亂。”
“兒臣遵命。”
“朕累了,都退下吧。其他的事情,紀愛卿你就一并處理了吧。”盛德帝有些疲倦地閉上了眼睛,身體微微地后靠在龍椅上。殿上諸人都不敢再多言,悄無聲息地都退了出去。
剛入夜,大理寺卿方友明再一次來到蕭瑾和云墨安的監牢,此時蕭瑾和云墨安正在吃用膳。
蕭瑾一看方大人走過來,朝著他要擺了擺手,道:“方大人,這么晚?要不要一起吃個晚飯?”
“不用了,不用了。”方友明接過李老頭的鑰匙,親自打開鎖,一臉諂媚地道:“蕭將軍,云世子,寧王殿下有請兩位過去。”
“哦?可以離開這個監牢了?太好了,終于可以出去動一動了,真不希望再回這里了。”蕭瑾喝完最后一口粥,站了起來。
云墨安也起身遞了一杯水給蕭瑾,蕭瑾隨手接過漱了漱口。
他們剛走出這個監牢的大門,云墨安突然開口了,“方大人,有勞隨后把這里全部的用具送到朱雀街的清風茶樓。”
方友明心存疑惑,卻還是點了點頭,“好的,云世子,請放心,我隨后就派可靠的人送去。”這個云世子就如此確定,他們再不會回到這里?
蕭瑾聽完眼睛轉了轉,微微輕笑,這方面自己是很相信云墨安的,既然他如此說,應該不會錯了,七日的牢獄之災總算過了。
兩人在方友明的帶領下,穿過監牢的第二道門、第一道門,再走出監牢,最后來到大理寺大門口。
黑暗中,門口有一輛并不起眼的馬車正等著他們,隱約見駕車的似乎是宮里的侍衛,奇怪,寧王殿下怎么會派宮中侍衛來請他們?
難道有詐?蕭瑾猶豫著是否要上馬車。
云墨安突然伸出手,拉住了蕭瑾的一只手,蕭瑾剛被一拽上馬車,只聽見一聲清脆的馬鞭聲,就感覺馬車奔馳而去。
之前云墨安突然的舉動,蕭瑾并沒有防備,迅速奔馳的馬車,使得蕭瑾剛上車并沒有站穩,直接撲到了云墨安的身上。
她看到面前兩顆黑如暗夜的眸子正對著她,她一驚,趕緊用力掙扎起身,一用力居然沒起來,再用力還是紋絲未動。
她發現云墨安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時已經緊箍著自己,而且無論她使多大力,都無法掙脫,此人功力絕對在她之上。
還未等蕭瑾質問何意,就有人附在耳邊細語,“這是你第二次對我投懷送抱了,真的不考慮嫁給我嗎?”
蕭瑾看他的臉上帶著一絲戲弄的打趣,又似藏著某些意圖未明的東西。
但她并不太想這樣曖昧,之前在監牢意外暴露了女子身份,現在如能出去,她巴不得和此人離的遠一點,似乎和他在一起,總是能發生些意外,讓她一貫的冷靜化為虛有。
“放手”蕭瑾輕斥一句。
“噓,”云墨安輕輕松開一只手,對蕭瑾比了一個禁聲的動作,對著她私語,“我們還有最后一關要過,如果這關沒過,我們可能連命都會沒有了,記住,之后,無論是什么情況,你要牢記,當日我們兩人什么也沒有見到,完全一無所知。”
蕭瑾顧不得尷尬了,也斂色問道:“你說是宮里那位?”
駕車的是宮里的侍衛,顯然請他們去的,十有八九是盛德帝,難道太子秦翱真的露出了什么馬腳了?
云墨安點了點頭,才松了另一只手,并去扶蕭瑾的肩膀想幫助她起身,蕭瑾并不想讓他扶,微微一躲,屈膝起身,只聽見云墨安悶哼了一聲。
一剎那,云墨安疼到忍不住呼氣出聲,眼底情緒洶涌翻滾。
蕭瑾畢竟還未成年,蕭定雄從小并沒有給她講過這方面的事情,但她以前在軍營,很多軍士經常葷素不忌地開著玩笑,她也模糊地了解一些。
看到云墨安這個反應,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頓時臉上浮上一陣緋紅,先是被他占了便宜,現在又不小心壓到他的敏感部位。
果然,她和他氣場不合,此妖孽要遠離。
云墨安緩了緩,彎著身子坐起來,蕭瑾臉色染了一層薄薄的暈紅,像是凃了胭脂,兩頰粉撲撲的。
相比平時的清秀英氣,此時女兒嬌態油然而生,這個樣子,稍微有眼力的人,都不會再把她當男兒身看待,枉他在江湖摸爬打滾那么多年,之前居然會看走眼,現在想來真不可思議。
“以前在軍營,就沒有人懷疑過你的身份嗎?”云墨安突然換了一種說話的方式。
傳音入密?將真氣凝成一道聲線,用傳音入耳將話傳到她的耳中,外面的侍衛是聽不到的。
蕭瑾立即反應過來,這可是絕對高手才會的,她雖然武功還不錯,但那只是自保和打仗的粗俗功夫,和江湖絕頂高手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在這之前,蕭瑾見到最高功夫的,還是當初刺殺皇帝的那個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