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們稀稀落落地從那倒霉男子身旁走過,也許是恐懼,也許欲獨善其身,也許是對此等狀況司空見慣,皆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與反應。
顏藍剛抬腳向那大門走去,忽然看到這一幕,嚇得捂住了眼睛躲在一旁。生怕與那士兵一個不小心來一個對視,更遭池魚之殃。
“我的媽呀!這里的警察怎么都這么野蠻啊?”
“我去找他們幫忙,可他們又聽不懂我講話,也不知道官府里有沒有漢語翻譯?若是沒有,萬一他們把我當做元朝來的間諜怎么辦?”
顏藍雖然甚少看以元朝為背景的古裝劇,但畢竟中學時也學過元朝歷史。元朝是中國歷史上一個由蒙古族建立的王朝,喜歡對外擴張,領土橫跨歐亞兩個大陸,周圍的國家要么被元朝所滅,要么折中成為元朝的附屬國。對外擴張中,也有失敗的,那便是日本。但是高麗國卻是元朝的征東行省,為元朝東征的行動提供了大量人力物力。
這樣被征服的高麗人,恐怕對元朝百姓也是有怨氣的吧?
進去了不一定會得到幫助,極大可能的是,進去了出不來。士兵對本國百姓尚且如此殘暴,更何況是她?
顏藍打了一個冷戰,不敢進去了。
一行走,一行絕望地想:“我顏藍,清華大學的教授,恐怕真要成為穿越史上第一個活活餓死的人了。”
餓的頭暈眼花,忽然看到有一座房子旁的菜畦綠意盎然,定睛一瞧,一排排的齊齊種著的正是生菜。
顏藍心道:“古人說得好:衣食足而知榮辱。若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也就無謂榮辱了。”
瞧了瞧四周無人,快速拔了兩棵生菜便跑。也沒處去找水洗菜,將就著直接塞入口中。雖然穿越了僅僅兩天而已,想起在現代每日里過著三點一線,上班吃食堂睡宿舍的日子,真是恍若隔世。
見到路邊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水坑,顏藍甚至會想:“我這一天都沒洗臉了,要不要過去洗一下?”
這樣想著,向那水坑走去。突然一輛疾馳的牛車趕過,車輪正好從那水坑中碾過,將一汪原本還算干凈的水攪得盡是泥糞……
顏藍嗤鼻笑道:“還真是沒一件事順心的啊!”
忍不住瞪了那牛車一眼,卻發現那牛車上睡了一個男人,半蓋著一張草席,臉色蒼白如死,卻也是眉清目秀。
駕駛牛車的司機被那水坑顛了一下,揮舞著皮鞭驅牛,牛車一個加速,那男子忍不住皺了皺嘴唇。
顏藍呆呆看著,心道:“這位帥哥是生病急著去看大夫嗎?也罷!病人優先,將我的洗臉水弄臟也就不怪你了。”
轉頭笑道:“韓國人是不是都長一個樣子啊?我看著那位帥哥長得與孔嚴還有幾分相像!若不然便是我臉盲……”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這么隨口一說,顏藍驀地心中一驚,忙轉過頭向那牛車望去,道:“莫非真的是孔嚴?他可不是受了傷需要看大夫嗎?”
那牛車已駛出了幾百米之遠,顏藍忙撒腿追去。心里激動萬分:“我找到孔嚴了!我找到孔嚴了!孔嚴會說漢語,我能吃上飯了哈哈!”
若是現代的自行車摩托車小轎車,顏藍肯定追不上。但是古代的牛車速度只有2。8米每秒,基本與女人的長跑速度相當。顏藍雖然不擅長跑步,但也很快追了上。
顏藍不敢輕舉妄動,遠遠地跟在牛車后面,一邊努力睜大了眼睛辨認,道:“啊!看得不太清,到底是不是孔嚴啊?我的視力真是越來越差了,戴著眼鏡都瞧不清楚!”
雖然瞧不清臉,但看著那男子的身形臉龐,確實與孔嚴一樣。顏藍心下認定了孔嚴,心中喜道:“原來孔嚴真的沒有死啊!謝天謝地!我剛剛看到他嘴唇動了,他還活著!他還活著!”
又疑惑道:“可是……孔嚴是昨晚在我與秀中回到男廁所前不見的,現在已經是中午,大概過了……起碼12個小時,若他是被那趕牛車的大叔救了去看大夫,難道12個小時的時間不夠他走到醫館嗎?”
轉念一想:“不對,也可能這位好心的大叔已經帶孔嚴看完了醫生,現在正是帶他回自己家的路上,或者是送往衙門的路上,畢竟他的傷口是利器所傷,可是屬于刑事案件呢。”
這么一想心中即寬,加快步子跑了幾步,就要追上那牛車與幫那大叔一起照顧孔嚴。快跑到牛車跟前,看著孔嚴正要喊那大叔時,突然心中一個激靈。
“不!不對!”顏藍收了腳停在路邊,心道:“那大叔也許未必是好心!孔嚴是正面躺在車上的,可是他的傷口是教那流氓從后背刺入,并未貫穿前胸。”
“若是好心相救孔嚴,必會將他倒轉過身子趴著才對,怎么會讓他壓迫著這么大一個傷口顛簸一路呢?若是傷口崩裂,豈不死了?”
顏藍長年來做科學研究,知道但凡做實驗前必要將實驗的來龍去脈搞得一清二楚方能下手,若不然稀里糊涂的開始,一環又一環的實驗做下去只能是白費功夫。
如今她想不通這個趕車大叔的用心,也就不貿然上前,只是在車后跟著,跟著。
方才偷的那兩棵生菜雖然暫時填飽了肚子,但是蔬菜之類的畢竟消化的快,顏藍餓著肚子在牛車后巴巴地跑著,雖然辛苦,但救命恩人在眼前生死未卜,也只好強撐著。
這條土路還算寬闊,一旁是民宅,一旁是種著谷物的田野。牛車在路上疾馳著也不拐彎,沒過多久在一處大房子前停下。
那趕車大叔跳下車,拍了拍手,將蓋在孔嚴身上的草席掀了丟在地上,一把將孔嚴扛在肩上,那感覺像是在碼頭扛麻袋一般,上了三層臺階,也不敲門推門便進,繼而關上門,不見了。
顏藍在遠處看著,見那趕車大叔與那刺傷孔嚴的流氓并非一人,心里松了一口氣。上前拾了那草席,見上面果真有血跡,心中越發確定是孔嚴無疑。但卻陷入無限的迷茫中:“接下來我要做什么?”
若說去敲門吧萬一那大叔與流氓是一伙的怎么辦?去了就是自投羅網。若說不敲門,難道就在門外等著嗎?這么一等,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看到孔嚴。
顏藍在路上如沒頭蒼蠅般轉了幾轉,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辦,只好選了比較保守的做法,在這大門外等。
現代人的生活方式實在與古人相差太大,加上顏藍又是個語言不通的外國人,也實在找不出什么解決辦法,只好搬了一塊石頭坐在那大宅前的一處房檐下,等。
雖然心系孔嚴,但人活著畢竟要吃飯、要喝水。水倒是比較容易,因為高麗好像在她穿越前下過一場大雨,地上皆是積水,且匯成了一條小溪流通向田野。
至于吃的,顏藍有了偷生菜的經驗,便去那大宅不遠處的稻田中偷水稻吃,雖然那水稻頗為幼小,卻堅硬無比,但顏藍饑不擇食,勉強吃了果腹。
她也曾想學原始人鉆木取火,但是任憑她費盡力氣,寧是擦不出一點火星來。“有這樣的力氣去浪費,還不如留著去看那宅子。”顏藍這樣想著便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