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冷拉開柜子,嘴角上揚,張蕭果真將點心放在這里。他拿了一些出來,放在桌子上,說道:“過來吃點東西,吃完了就回去吧。”
水呈承大搖大擺的坐在凳子上,隨手拿了一塊點心,做作的咳嗽了兩聲,“你知道我是誰嗎?”
葉冷也坐下,“一水山莊的公子。可我不知道你排行第幾。”
水呈承道:“我排行第七,你可以叫我水七公子。”
“哦。”葉冷點頭,“水七公子,你吃完了嗎?”
“還沒有。”水呈承看了一眼手中的糕點,“你是什么意思?你這是要讓我走?”
葉冷道:“我現在這里有些事情,很煩,你不要來打擾我。”
水呈承張頭張腦的看了看,“屋子里一共只有三個人,還有一個是個活死人,你有什么事情?”
活死人?葉冷沒有出劍,僅僅亮出了他的拳頭。他的拳頭功夫其實不好,不過用來將這個童言無忌的小朋友狠狠的揍一頓是夠了。葉冷知道現在張蕭生病,自己又是客居此處,并沒有隨心而為,反而運用了一些技巧,拳拳都砸在肉里,皮肉外表卻是一點都看不出來。水呈承萬萬沒有想到,他還沒有說什么,就被揍了。三哥明明說是他不怎么打人啊。他哎呦哎呦的大聲哭叫起來,吵的葉冷頭疼。葉冷擔心讓他家里人聽見不好收拾,只好讓出一只手來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的力度也減輕了。
葉冷打了一會兒,氣兒消了,才將人松開。水呈承此時眼淚鼻涕抹了一臉,狼狽不堪,衣服布滿褶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葉冷松開他,他一句話都不敢說,兩只眼睛往下看,只顧抽噎。
葉冷對他說:“他不是活死人,他只是中毒了。”
水呈承點點頭,“哦,我知道了。”
“現在,和他道歉。”
葉冷的話音未落,水呈承立馬道:“對不起。”他的傲氣、嬌貴,被打了一頓之后都收斂了起來,聽話的都不能再聽話。不過葉冷還是不滿意,聲音這么小,還是低著頭對著土地說的。葉冷認為,凡是道歉,還是面對面的比較有誠意。
“你抬起頭來,站到他面前說。”
于是,水呈承一步步的挪到張蕭的床前,大聲說道:“對不起。”
他們兩個說話這么大的動靜,張蕭早就醒了,在支棱著耳朵躺著看戲呢。沒想到,一會兒工夫,自己也要參與進來。他其實并不在意水呈承說的“活死人”這個稱呼。一是他知道自己中毒,毒也是能解的,二是他原本人就豁達,并不在意這些閑言碎語。水呈承說他活死人時,他還是反應了一會兒才想到是自己,差點笑了起來。不過,他也為了葉冷的舉動感到暖心。他在心里想:“這個世界上我在葉冷的心中地位應該很高吧。我好像還將他的地位放的差了一些。不行不行,我應該給他提高一點。”他人也不能動,只能用腦子胡思亂想。聽著腳步聲,他斜著眼睛看著水呈承走過來,睜著眼睛剛好和水呈明的眼睛對視了起來,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他是存心的。水呈承猝不及防,撲哧一聲的笑了出來。這下可糟糕了。水呈承的鼻涕也隨著笑聲一下子噴了出來。張蕭看了又惡心又好笑,“哈哈”一聲笑得渾身都疼。張蕭這才知道,原來一個人真正笑的時候,身上有這么多塊肉在動。
葉冷白了兩人一眼,“你們兩個夠了。”
張蕭立馬就停止了。畢竟,這種疼真不是鬧著玩的。如果張蕭是水呈承那么大的時候,張蕭覺得自己恐怕現在不均不能笑,還會大聲哭出來。
“別說話,快給我塊抹布來。”水呈承猶豫了一會兒,不顧形象的抓了一把鼻涕,原本想擦在張蕭身上或者床上,想到葉冷的暴力行為,他只能怯怯的要一塊抹布。
這是張蕭的房間,葉冷不是很熟悉張蕭的屋子里是不是有抹布這種東西,竟然從自己的衣服上扯了一塊布遞了過去。水呈承愣了一會兒,接過來,主動道了謝。
葉冷道:“擦的干凈一些,別太惡心人。”
水呈承聽了,重重的在臉上又擦了幾下。葉冷的衣服質地粗糙,這么一擦,水呈承的臉上出現了好幾條紅痕。葉冷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要是覺得疼就不用擦了,一會兒打盆水洗凈就行。”
“好。”
葉冷對著張蕭說道:“一切有我,你先休息吧。”
張蕭忍著痛說道:“你不用急,我覺得我的毒還可以拖幾天。”
再過幾天你就死了。葉冷知道張蕭對這種能拖幾天的事情一向悠哉閑哉,可這種態度的確讓他憤怒。“是不夠痛嗎?別說話了。”葉冷冷冷的說道。他轉過臉來,深吸一口氣,“你說吧,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情?我們一下子說開了,將這事理清。”他原先才不愿意搭理小朋友,可是現在不搭理他,葉冷覺得自己也沒有心思做別的了。
水呈承握緊拳頭,鼓起硬氣,“我爹從小就對我說,‘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像殺人擄掠、欺負老弱婦孺這種事情是為人所不齒的。我娘說,‘人不可以不成器,不爭饅頭爭口氣’。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這都是我爹我娘說的,我還沒有說我的哥哥姐姐對我說的話。”
葉冷笑了笑,“你爹娘說的很對。可是我沒有爹,我沒有娘。”
你撒謊,人人都有爹,都有娘。想不到為了欺負人,這人連父母都不要了。水呈承問:“他們去世了嗎?”
葉冷道:“可能吧。我不知道。別提爹娘了,男子漢大丈夫,提你自己。”
“你那石頭砸我。這樣是不對的。”
“哦。拿石頭砸人是不對的。”
“人做了不對的事情就要道歉。”
“的確。”
兩個人都停住了。
水呈承忍不住先開口說道:“你快點道歉啊。”
葉冷問:“我為什么要道歉,不是你道歉嗎?石頭可是你扔的。”
水呈承辯解道:“我的確是先扔過石頭,可是我是隨便扔的,有沒有打中你。你卻存心改變石子運動的方向砸的我。”
葉冷解釋道:“我沒動,是你天賦異稟,石子扔的好。”
水呈承叫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扔到我自己頭上。”
葉冷道:“事實就是如此。”
水呈承道:“如何證明?”
葉冷舉起三根手指,“我葉冷對天發誓,我絕沒有拿石子砸水七的頭。如果是我做的話,那我就天打雷劈,三天不吃飯。”
“你叫葉冷?”
“嗯。”葉冷并不記得自己有名氣。他怎么會這么驚奇的知道自己的名字?
水呈承指了指床上,“那他是張蕭?”
“對。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剛剛將你們搞混了。”水呈承吃驚道:“你不用這么認真,這其實就是件小事。我們一水莊是很好客的,無論貴賤有沒有名氣,我們都不會欺負客人。”
葉冷點點頭,“那你來就是為了給我道歉?”
“依三哥看,你不動手,他不會動手。你就和他講道理就行,他話少,你肯定能贏。若是他真的打你,那你就哭,那你就說你是去道歉的。”
三哥,你說的真對。他真的打完了我,我現在也只能道歉。水呈承在心里哀嚎,他這一趟到底來了有什么意義?
水呈承委屈著臉:“對不起。”
“沒關系。作為補償,我問你一些事情,你一定要誠實的回答我。”葉冷溫和的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