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冷先去了平昌客棧,去找那位要在這里住上三五天的穿紅衣的姑娘。
平昌客棧很大,比長平客棧大的多。葉冷到的時候不是吃飯的點兒,也沒有到晚上,客棧里人聲鼎沸,熙熙攘攘,十分熱鬧。
葉冷走到柜臺前,掏出一錠銀子,“啪”的一聲砸在臺子上。
一句話也不說。
掌柜的是個六十多歲的老翁,頭發黑白不接,人長得干瘦,一雙黃豆大小的眼睛直愣愣的盯著銀子,然后哎呦一聲笑了出來,笑說道:“客官,您輕點兒。我年紀大了,這么大的一錠銀子,我可聽不見。”
葉冷的臉上掛起輕浮的笑,“聽說今兒有個穿紅衣裳的姑娘在你們這里投宿,你說她住哪一間房?”
掌柜的用手敲著桌子,“我年紀大了,記不得太清楚。”
葉冷道:“聽說是位美人啊。一個男人連美人都記不住,是真老了。”
掌柜的摸了摸自己打理整齊的胡子,搖頭晃腦道:“老是真老了,可美人還是美人。”
葉冷說:“或許我能幫你記起來。”說著,他從懷里掏出一張20兩的銀票。加上剛才的那一錠銀子,這就是三十兩了。
掌柜的執著道:“我的確是記不住了。”
葉冷作勢要把錢拿回來。
掌柜的急切一把打開葉冷的手,“小伙子,你心太急,我話還沒說完呢,你著什么急。我記是記不住了,可是它能記住。”
掌柜的翻開一本藍色封皮的賬簿,瀏覽了一會兒,用手擋住嘴,小聲道:“二樓天字房。”
葉冷大搖大擺的走上了二樓,走到了天字號房門外。
現在是白天,青天白日的做不了陰暗事。于是,葉冷做的每一件事情都理直氣壯,光明磊落。
“砰砰”
葉冷光明正大的在敲一個不認識的姑娘的門。
“誰?”
門內傳來女子百靈鳥啼叫般的聲音。
她只說了一個字,可葉冷已經知道她的臉是什么模樣了。
葉冷擔心自己直說太過孟浪會嚇得她不肯出來,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繼續敲門。
“別敲了,我這就出來啦。”
少女輕盈地撞開門,好奇的望著葉冷,“你是誰啊?我還以為是我認識的人故意作弄我。”
少女穿了一身紅色羅衣,滿頭的青絲披散開來,只在兩側耳邊用彩繩編了兩條細長的辮子。她圓咕嚕的眼睛望著葉冷,有那么一瞬間,葉冷忘記了裴菱紗,忘了張蕭,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還好,只有一瞬。
葉冷很快回過神來,“抱歉,我敲錯房門了。”
少女輕輕笑了,“哦,原來是這樣。”
她的眼睛很干凈,笑起來很純真。如果是裴菱紗說出這句話來,葉冷一定會覺得她什么都知道,在和他調情。可是眼前的少女如此說道,卻讓葉冷覺得她是真心這樣認為的。
該死的。
葉冷道:“那我就先走了,姑娘請回吧!”葉冷想逃開了。
少女追問道:“你不去繼續敲別的房門了嗎?”
葉冷倉皇失措,“不必了。我現在已經沒有心思去敲別人的門了。”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竟然將心里話說了出來。
“你這人真有意思。如果下次我還能遇見你,我就告訴你我的名字。”少女咯咯笑著說。
她的話一說完,立馬害羞的關上門躲進屋子里。這下,誰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了。
葉冷心想:她可真是一個可愛的小姑娘。以后,如果他有一個女兒,最好像她這樣。
從平昌客棧出來,葉冷決定去找洛芙。洛芙果然像朱藝說的一樣
,極富盛名,葉冷在大街上隨便拉了一個人,那人竟然主動要和他一起去。這可省了大功夫,就是要費些錢財。
三十年的佳釀,哥窯的開片原瓷杯。
還有一大堆的男人,和一個女人。
葉冷也在這堆男人之中。
這一個女人,就是洛芙。
葉冷來的不是時候,洛芙這里正在接待貴客。
這間屋子不大,只是一個普通女子閨閣大小,塞上這么多人,太難受了。
洛芙倒了三杯酒。
一杯給了葉冷,一杯給了帶葉冷來的青年,還有一杯給了一個雙手后背大腹便便的富商。
洛芙躬身道:“洛芙招待不周,還請三位爺恕罪。”
為什么洛芙不給另外的男人倒酒呢?
那是因為現在房間里只有他們三個人是坐著的。
至于其他人,都是富商帶來的。
逛窯子還要帶這么多人講排場,葉冷是第一次見。
帶他來的青年貪婪的看了幾眼洛芙,輕輕拽了拽葉冷的袖子,“我瞅著氣氛不對,我們先跑吧!”
葉冷道:“你先走吧。我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那人舉起來大拇指,一臉欽佩道:“兄弟果真是個有堅定節操的嫖客,我比不上你。”
葉冷道:“其實命也很重要。兄弟你去吧!”
那人走后,富商突兀的問道:“你為什么不走?”
“我為什么要走?我是來找洛芙的。現在見到她,我還沒有讓她陪我喝酒,也沒有摸到她的小手,更沒有和她一起喝酒聊天睡覺,你讓我怎么走?”葉冷坐下來,將桌子上的三杯酒一飲而盡。
富商道:“那你可能要白來一趟兒。馬上,洛芙就是我的人了。她既不能陪你喝酒,也不能陪你睡覺。”
葉冷見了這人這股暴發戶強人所難目中無人的模樣心里就來氣。他年幼時是窮苦的小乞丐,那些賣糖葫蘆賣包子的時常幫襯他才能活到幾天,可是那些暴發戶卻輕賤他,侮辱他,不僅不給他飯吃,還要叫人來打他。葉冷想及此處,無數次想為年幼的自己報仇。
葉冷道:“馬上?也就是還不是了。既然現在不是,那么就請你帶著你的人離開。”
富商動了動手,六個大漢將葉冷團團圍住。
洛芙嬌喝道:“你們這是做什么?”
可惜,已經沒有人聽她說話了。葉冷的劍沒有出鞘,只用刀鞘,星眉一挑,唰唰的比劃了幾下,六人就已經倒下了。他們只會些粗淺的功夫,葉冷并不放在心上。
他打倒六人之后,單手拎起富商的衣領,富商嚇得屁滾尿流,連連求饒。
葉冷叱聲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