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後走近了，側躺在床上盯著角落里團在一起的小嬈，不識趣地出聲打擾道：“小嬈，你現在能變為人嗎？”
妖嬈聽后眼睛突然便又睜開了，她看著近處的王梓後下意識要往后退，但身后已是角落，退無可退。
她也就只好低下頭不去看王梓後那雙不懷好意的眼睛。
妖嬈低下頭，不滿地開口問道：“你想看？”
剛才還覺得他與人間的尋常男子是不同的，現在看來倒是一樣的。只要是男子，那就是愛好美人的。
王梓後聽著妖嬈的話便知她是有些不悅，但他還是勾了唇角，從床上起來站在一旁，眼含向往地說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美人自然是惹人喜歡的。我王梓後稱不上是才子，吟詩作對的這些只是略懂一二，但自認言行舉止都當得上君子二字，想娶一位美麗賢淑的妻子也是理所應當。“
頓了頓又道：“可是……”
世人第一眼瞧見都只會是美人的外表，人之常情。他亦是如此。不過她若心不善，他恐怕也是不可能喜歡上她的。
而他當初喜歡上妖嬈或許正是她的那份天真。
聽著王梓後未說下去的“可是”二字，妖嬈便好奇站起身來看著王梓後：“可是什么？”她不喜歡別人把話說半句。
就像母親告訴她皇宮是何樣子時，并沒有說完，說到最后甩給她一句：“你要是能進去一趟便會明了。”
聽著總感覺母親是騙她的，而王梓後說的話她也不是很明白，什么淑女君子的，人說話總喜歡這么拐彎抹角的嗎？
他說了那么多不就是對一個美人暗生情愫了嗎？何必夸自己是君子呢。
不要臉。
她們狐妖怎么就不能天生有臉呢，那就不用煩惱該變成什么模樣了。
“紅顏薄命。”王梓後看了妖嬈一眼，輕笑開口。
他又想起了那個他喜歡的狐妖，眼中的光亮頓時變得晦澀難懂，連帶著嘴邊的笑看上去亦是意味深長，好像是有著難以言喻的苦衷。
“那若是生得不討喜些，是不是就可以多活些時日。”妖嬈明顯沒有注意到王梓後臉上的表情，她只是自顧自地猜想道。
王梓後輕笑一聲：“或許吧。”又瞧了一眼那正在思索的妖嬈。
若是有她陪著，或許他快樂的日子也會長久些。終日被下人看著跟著總是有些疲倦，近來又要被王伶兒纏著，頭更是痛了。
若是能找個人，將王伶兒娶了去就是件天大的喜事了。
妖嬈問道：“我方才跳窗前看見你桌面上放著一幅女子的畫像，倒是不錯，是你畫的？”
王梓後走到桌邊拿起了畫像舉著給妖嬈看：“你說的是這幅，是我畫的不假卻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那是當日的狐妖要他畫的，說是要留他做個紀念。
還好這小狐貍沒有踩到這畫上，桌上多了幾個小腳印倒是無妨。
妖嬈跳下床來，站到書桌前的空地上：“那你給我也畫一幅吧。”
王梓後沒有拒絕，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畫小心翼翼地卷了起來放在了一邊。他坐到書桌前的椅子上時開口問道：“畫你還是……”
“自然是畫個美人出來。”妖嬈想也沒想地便回道。
王梓後撩起袖子研起墨來：“是嗎？你又不會變人，畫來有何用？”
妖嬈來回踱步：“我何時說過不會了。”
王梓後放下墨，看著妖嬈說：“那剛才問你會不會變人，你又不直說。難道是因為你還變不成人或是變得不夠令人滿意。”
“不是。”妖嬈的臉突然有些發熱。
不是因為被王梓後說中了心事，而是因為她不希望王梓後看到她變成人之后便轉變了態度。
于是她又催促道：“你快些畫出來就是。”
或許姥姥的話是對的，狐貍的尾巴終有一日會顯露出來。
既是如此，這尾巴如何隱藏就讓王梓後來決定。畢竟他是人，應該知曉如何讓人被她的面容吸引而不去關注其他。
王梓後挽起了袖子又倒了些水進硯臺，拿起墨慢慢磨了起來，妖嬈走近幾步跳上了桌子略有些好奇地看著。
父親君邑也時常會寫些東西，不過她靠近看的時候，父親總會拿出一本書覆蓋到原先的紙上，似乎是有意不想讓她看見寫了什么。
她猜想，或許是父親寫給母親的情書一類的，怕讓她見到了便有意藏了起來。
王梓後認真地思考著該如何下筆，并未注意到妖嬈的靠近，拿筆的時候才發現妖嬈已經跳到了桌上。
王梓後挑了只毛筆道：“小嬈，離遠些，小心墨沾到你身上，變成一只花狐貍。”
妖嬈不在意地說：“我要看著你畫。”
王梓後笑著說：“你要倒著看我作畫嗎？來。”他拍了拍椅子的扶手：“到我這邊來。”
妖嬈聽話地躍過硯臺落到了椅子的扶手上。
王梓後輕笑搖頭，展開了一張新紙。
妖嬈像只貓一般地趴好后，看著王梓後極為認真的樣子便覺得自己的臉該是有著落了。雖然他捉弄了她好幾次，不過也沒有傷害過她，應該是一個值得嘗試去信任的人。
王梓後拿好了毛筆，白色的筆端在硯臺上正反都均勻地沾了一下。他側過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妖嬈，問道：“你喜歡那種大大的眼睛還是小巧一些的。”
妖嬈說：“我要一雙狐貍的眼睛。”
她是不會在乎眼睛的大小的，只要能夠不像現在這般渙散就好了。
“好。”王梓後笑了笑又問：“那鼻子和嘴呢？”
“也要像狐貍一樣能夠吸引人的。”妖嬈猶豫了一下卻還是這樣說道。
王梓後又應了一聲：“好。”臉上的笑意也是更深。只是他心里在想，妖嬈的要求可真特別的，說不要畫她自己，可形容出來的分明就是狐貍。
這可讓他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