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夜，滿月之夜。
賞月，是必不可少的節目。
臨河的橋邊是個好去處，不少人早早搬出了桌椅占著好位置。
等天黑，月亮出現在天空，這些原本空蕩的椅子上便坐滿了人。
武思炎與王伶兒順著人群來到了橋上，周圍房屋上掛滿了花燈，發出柔和的光暈，照在花燈之下那些洋溢著笑臉的人。
往下看，是橋口，是城中人每日洗衣做飯都要用水的地方。此刻已蹲著不少人，多是年輕的男女，將自己所做的花燈放入水中。
花燈寄寓著他們的愿望，隨著河水流向遠處，它們流過了大街小巷，穿過了許多座橋洞，將中秋的氣息傳遞出去。
王伶兒四處張望，老人們在喝茶聊天，小孩們聚在一起玩著爆竹：“想不到中秋的時候，外面竟是這么熱鬧。”
武思炎察覺出王伶兒的興奮，心中有些疑惑，不免出聲詢問：“伶兒，你往常中秋都是陪著你母親一起度過的嗎？”
王伶兒轉過頭，眼里有些失落：“我小時候一直借住在梓後表哥家，雖然不用像在家里那樣總是待在房內，但玩也是在他家中，很少出去。”
武思炎安慰道：“原來是這樣，想必是你的父母對你期望很高，你如今已是大家閨秀，他們也該放心了。”
王伶兒點點頭，想著難得可以出來應該開心，可還是忍不住低語道：“思炎兄長，我其實知道母親為何會讓我在今日出來？”
母親是看中了武思炎父親的身份，她與武思炎多走動，對父親也是一種幫助，就算沒有成為夫妻，成了朋友也能說上幾句話。
日后說不定便用得著了。
武思炎不明白，便笑著問王伶兒：“是什么原因，伶兒既然知道就不要再隱瞞了。”
王伶兒又搖搖頭：“沒什么，母親讓我出來是想我能放松一下，她也很放心思炎兄長帶我出來玩。”
武思炎明知王伶兒有所隱瞞卻沒有多問。
他想起了劉氏，她確實很在意他的樣子，儼然是把他當成了女婿來看的，不過伶兒總是會提到王梓後。
他也不能生氣，梓後是他的朋友，也比他早認識伶兒。
武思炎回道：“那我們也去放花燈吧，你看，那橋邊就有擺攤賣花燈的。”
伶兒似乎有些失落，他可不能消沉下去，該好好把握這次機會，既然伶兒肯出來，至少還是不討厭他的，不然也會寧愿待在家中。
王伶兒抬頭望過去，果然看到了很多粉色的如同荷花一般的花燈，花燈的中間放著一支短短的紅蠟燭。
紅色，看著便覺得喜慶。
“我們快去吧。”王伶兒露出笑意，拉起武思炎的手臂便往那邊跑去。
武思炎猶豫著走了幾步，一直注視著王伶兒的手。
王伶兒見武思炎沒有跟上來的意思，又見他盯著自己的手看，當即紅了臉，愣了一下后放開武思炎。
武思炎跟著停下。
王伶兒見武思炎一直瞧著她便想開口轉移他的注意力：“思炎兄長，有件事我怕等會忘記了，先說給你聽，你一定不能忘了？”
武思炎立刻精神起來，保證道：“我一定會記住不會忘記的，不管是什么事。”
他依舊看著王伶兒。
王伶兒轉頭，看向前面的花燈：“就是，我希望思炎兄長能夠經常來我家中看望我，如果你來的話，母親一定會同意讓我出來的。我一個人待在家里實在是有些無聊。”
武思炎回道：“我記住了。”
王伶兒靠近武思炎，又慢慢拉住武思炎的手臂：“那我們趕緊過去吧，晚了花燈可就沒了。”
武思炎認真道：“我看那花燈還有許多呢，我們慢點走過去。”
王伶兒低頭回道：“好。”
武思炎和王伶兒過去，那賣花燈的立刻擺出笑臉：“二位，是要兩盞花燈嗎？我這的花燈可是整個城里最好的花燈了，你看，我身后，那一片花燈都是從我這買走的。等會天黑了，可好看了。”
武思炎說：“拿兩個。”
王伶兒卻在一旁開口：“給我們一個就可以了。”
“好嘞。”賣花燈的看了眼王伶兒便遞過一盞花燈。
武思炎心中有疑惑，還是很快付了錢，等走遠了些才問道：“伶兒，你為何只要了一盞花燈，我也想放一盞的。”
王伶兒放開手別過頭，埋怨道：“思炎兄長，你不想和我一起放花燈嗎？”
武思炎還未察覺到王伶兒是要與他一起放這一盞花燈，茫然回答：“想，可是這花燈只有一盞，我們怎么一起放？”
王伶兒氣得跺了下腳：“思炎兄長，你可真笨。”又轉回來看著武思炎慢慢道：“我和你一起放花燈，一起放這一盞花燈。”
武思炎反應過來：“是我太笨了。”說著輕輕拍自己的腦袋。
王伶兒阻止道：“別打了，思炎兄長本就遲鈍，再打打傻了，我可怎么辦？”
武思炎傻笑：“伶兒說得是，我們去找個地方把花燈放了。”
王伶兒見狀笑出聲。
武思炎四處張望，橋口已經擠滿了人，讓伶兒下去太過危險，萬一落水就不好了。出了城，河岸寬敞，人多也不用擔心擁擠。
王伶兒斂住笑意，看著武思炎，她都暗著提醒過他好幾次她的心意了。他怎么還不明白。
武思炎詢問王伶兒：“伶兒，我想到了一個好地方，我們去城外的河岸邊放花燈。”
王伶兒點頭：“思炎兄長，我是第一次出城，萬一等會走丟了怎么辦？”
武思炎拍著胸脯說：“伶兒，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王伶兒泄氣，她的意思還不明顯嗎？他好歹也是讀過不少書的人，連她想牽著他的手這意思都不明白。
他讀書讀得失敗，她不能讓他知曉她的心意，也失敗。
王伶兒繼續問道：“那如果你找不到呢？”
武思炎想了想，猶豫下回道：“那我就一直找，直到找到。”
王伶兒聽了還算滿意，說道：“那我們走吧。”
臨近城門，來來往往的人依舊很多，有不少人剛從城外放完花燈回來，牽著家人的手回來。也有不少人正要出城。
城門就那么點大，守著城門的士兵也都紛紛退到兩邊，即便是中秋，他們也必須堅守自己的崗位。
不過稍晚一些，會有另一批已經吃過晚飯的士兵來接替他們。
有人迎面過來，王伶兒走到了武思炎的身后。武思炎走得有些快，王伶兒為了跟上便顧不上看著前面。
當武思炎忽然往右邊躲避前面來的人時，她險些便要撞上。
武思炎拉住了王伶兒的手，將她拉到身邊：“伶兒，我怕你等會真的走丟了，不如讓我拉著你。”
王伶兒抬起頭看著武思炎：“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