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公子,等等我!”
身后傳來辛蘭的呼喊,柏氿停下腳步,正要回頭,卻有一黑衣男子突然從她身邊的樹上跳下,特別哥倆好的勾住她的肩膀。
柏氿眸色一凝,第一個反應就是想把這男人一個過肩摔扔出去。剛抬起手,卻聽那男子俯身湊到她的耳邊,低聲問道:“小姑娘,你知道辛家客棧,該往哪里走嗎?”
止下手中動作,柏氿眸色微涼,聲音里帶上幾分冷意,“你最好換個稱呼。”
那男子聽了這帶著三分寒意的清冷話語,卻是大笑起來,拍著她的肩膀道:“小兄弟,你別生氣,我真的只是問個路而已。”
說著,他又從懷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地圖,高高舉起,對著太陽橫看看,豎看看,很是苦惱的嘆息著:“雖然友人給我畫了地圖,但我果然還是怎么看都看不懂啊。”
“嗯……”男子沉吟了一會兒,又道:“小兄弟,不如這樣吧,你帶我去辛家客棧,我替你治病如何?”
柏氿眉梢一跳,終于轉頭正眼瞧了瞧這莫名出現的古怪男子。
這男子披散著稍顯蓬松的長發,頭戴銀黑流云抹額,上揚的眉峰與眼角皆是粗獷豪放的模樣,下巴上還留著拉渣的胡子。這人一身黑袍寬大松散,腰間系著一個酒葫蘆,葫蘆上隱約可見刻著一個“昀”字。
醉醫仙,程昀。
不動聲色的猜測著男子的身份,柏氿試探道:“你知道我的病?”
那人上下打量她一眼,摸著胡子拉渣的下巴,語重心長的嘆息著:“寒氣入體,積郁成疾;功體被廢,內力全失;腿傷未愈,一身病痛。”說著,他又執起了她的手腕,掀起她的衣袖,露出紅腫的手臂,“再加上這新鮮的燙傷,小兄弟,身體可是自己的。你日后千萬要對自己好一點呀。”
柏氿挑起細而直的眉,又見那人低頭對著她道:“小兄弟,只要你帶我去辛家客棧,我保證醫好你這一身傷病如何?”
柏氿側頭,那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閃耀白牙,又對著她豎起大拇指,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故意做出幾分不相信的模樣,柏氿不屑道:“若是治不好怎么辦?”
那人見了她這模樣,果真一急,當下伸出三根手指直指蒼天白日,“我程昀對天發誓,若是治不好你的病,我就親自砸了我醉醫仙的招牌。”
柏氿卻并不理會程昀這賭咒發誓的模樣,冷著一張臉抬腳就朝前走。
“哎,小兄弟,你別走,”程昀追了上來,從袖口掏出一個玉白瓷瓶,“這是我特制的瞌睡丸,又稱一粒倒,吃了保證一覺睡到大天亮。怎么樣,小兄弟你要不要考慮考慮?”
“我又不失眠,要這有何用?”柏氿漠然。
程昀一拍腦袋,又從袖口里掏啊掏,掏出一瓶生肌膏,“這可是新制的生肌膏,涂在你的燙傷上,保證好得快,不留疤。”
柏氿轉身就走。
“那你再看看我這養顏散……”
柏氿腳步不停。
“這接骨粉……”
繼續走。
程昀最后一次追上柏氿,勾著她的肩膀道:“小兄弟,只要你答應讓我給你治病,日后但凡是我程昀做的藥,你隨便拿,想拿什么就拿什么,想拿多少就拿多少,如何?”
柏氿停下腳步,勾起唇角,咧嘴一笑,“好說好說,小弟我就住在辛家客棧,前輩,一起走吧?”
這笑容三分狡黠,七分頑劣,引得程昀微微一怔,不由暗自思索自己是不是又做了樁虧本買賣。
就在這時,二人忽聽身后傳來一聲嬌呵:“你放開夜公子!”
柏氿與程昀同時回頭,只見辛蘭高舉著掃把,氣勢洶洶的沖了過來。
“放開夜公子!”辛蘭怒喝,對著程昀就是當頭一掃把。
程昀側身避開,摸著下巴笑道:“哪里來的小丫頭,好生潑辣。”
“要你管?!”
辛蘭一怒,朝著程昀又是好重一掃把。
這掃把卻被柏氿捉在了手心里。
她淡淡說道:“辛姑娘,這位是我的朋友,還請姑娘手下留人。”
辛蘭聞言,猛地放開了掃把,羞紅著一張臉,不知該如何反應。
柏氿將掃把丟到一邊,沒有在意辛蘭莫名的嬌羞,轉身對著程昀道:“前輩,我們走吧。”
程昀摸著下巴將辛蘭的種種反應瞧在眼底,追上柏氿,哥倆好的勾住她的肩膀,低聲道:“小兄弟,你的這朵桃花可真是兇猛啊。”
“桃花?”柏氿眨了眨眼睛,朝四下望了望,“什么桃花?現在這個季節,應該還沒有到開桃花的時候吧?”
“不不不不不,”程昀搖了搖頭,非常認真的道:“人這種生物啊,只要他想,可是一年四季都會開滿桃花,花枝招展的,根本就是行走的桃花樹啊。”
“哈……”柏氿抽了抽嘴角,聽得云里霧里。
“不過小兄弟,”程昀又道,“你準備怎么拒絕你的這朵母桃花?”
畢竟是兩個女人……
“嗯……”柏氿停下腳步,沉吟著,“前輩你說的桃花,到底是什么?”
程昀一怔,復又爽快而大聲的笑了起來。
這笑聲豁達而明亮,仿佛冬日溫暖的陽。
笑夠了之后,程昀抬頭望天,半晌,一聲輕嘆:“癡心錯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