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結束回到家里時,已經很晚了,可柳依然沒有一點睡意。
她洗完澡,把衣服放進洗衣機里,又把陸思齊的手帕洗好。回到房間,她把手帕晾在書桌前的椅背上。看著淺灰色方格子圖案的手帕,柳依然抿嘴笑了起來。
原以為他和時下的年輕人一樣是用紙巾的,還擔心送手帕他會不喜歡,沒想到他卻是用手帕!這下她不怕禮物送錯了。
柳依然把之前裁好的七塊帕子拿了出來。買布的時候,她詢問售貨員阿姨布料縮水的問題,想根據縮水的多少來確定買多少布料,可阿姨向她保證布不會縮水。
“現在的織造工藝很高,布料已經不會像以前那樣縮水了。”阿姨向她保證。
可柳依然還是有些半信半疑,回家后,她就剪了一小塊布試了試,發現阿姨沒騙她。
所以,此時她也無須擔心繡好的成品下水后,會因縮水而皺在一起了。
柳依然把布攤開,拿了一束繡線在布上比較了一下,最后選擇和布料同色系卻更深一點的深棕色。
今天晚上時間有點晚了,柳依然決定先把七塊手帕的邊繡好。中間圖案的部分明天再來做。
她開始穿針引線,然后用鎖繡法給手帕繡邊。繡法很簡單,卻很考功底,而且很需要耐心。
記得自己初學鎖繡針法時,年齡小坐不住,開始還能注意針腳的大小,到了后面就很不耐煩,結果越繡針距越大,繡出來的圖案真是慘不忍睹,如今想來,還覺得好笑。
柳依然細細地縫,一針一針不緊不慢,銀針細線在她纖長白嫩的指間有節奏的上下翻飛仿若跳動的音符。
終于,七塊帕子的邊都鎖好了。柳依然打了個長長地哈欠,關燈睡覺。
第二天,吃過早飯,柳依然回到房間。她取出紙筆開始描畫圖案。
最近,她迷上了卡通畫,覺得這種畫法和她所追求的意趣為先的繪畫理念不謀而合。最重要的是卡通人物的形象太可愛了!
她本來是想畫男孩的,可又嫌畫男孩色彩太過單調。她本身是學汴繡的,講究的是嚴整富麗、絨彩奪目,對審美要求很高。
她拿起筆按照事先構思好的圖案畫了起來。
不一會兒,一個趴在地上看書的女孩就出現在眼前:
你看她趴在地上,一手拖著下巴,一手翻著眼前的書,瞪著大大的眼睛,嘟著小嘴,好像很認真的樣子;短短的娃娃頭,上面有兩只蝴蝶在飛舞;身上穿著一條粉紅色撒碎花的連衣裙,裙擺蓬蓬松松的,裙的一角似乎被風吹起;兩條白嫩的小腿,一條還高高翹著小腳丫;旁邊點綴了幾株小草,書的下面寫著英文Monday。
緊接著,她開始畫第二幅畫。第二幅畫幾乎和第一幅一樣,只是女孩的眼睛閉上了一半,有些疲乏的樣子。英文變成了Tuesday。
第三幅畫,女孩的眼睛只露出一條縫,嘴角也撇了下去,顯得無精打采。英文變成了Wednesday。
第四幅畫,女孩的,眼睛完全閉上,頭也歪向一邊,似乎睡著了。英文變成了Thursday。
第五幅畫,女孩的頭埋在書上,頭上畫了三個由大變小的Z,睡得正香甜呢。英文也變成了Friday。
第六幅畫,女孩的頭抬起來了,眼睛笑得彎彎的,嘴角也翹起來,似乎來了精神。英文變成了Saturday。
第七幅畫和第六幅幾乎一樣,不同的是笑瞇瞇的女孩比了個剪刀手,看上去神采飛揚。英文變成了Sunday。
原來,這是一套一周心情圖畫。
柳依然又仔細檢查了每一幅畫看看有什么遺漏,然后她把七張畫,按順序擺好,一張一張看過來,自己也忍不住想笑。
這樣的圖案繡出來,他一定會喜歡吧。柳依然默默地想。
接下來,她用復寫紙把圖印在手帕上,就把綢布繃上繡繃,開始刺繡了。
她每天回到家,有空就拿出來繡,這樣緊趕慢趕的,陸陸續續用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才完工。
柳依然把完工的繡品洗干凈熨平整,再小心地折好,放進一個嶄新的塑料袋里,又找了一個大伯裝茶葉的漂亮鐵盒子放進去。
晚上,柳依然跟爸爸說好,有事要提前離開,就背著書包走出了教師宿舍。
她來到高三教學樓,找到10班的教室,從門上的玻璃窗往里張望。教室里安靜極了,同學們都在看書做題。
柳依然慢慢地尋找著陸思齊。
也許是心有靈犀,陸思齊忽地抬起頭向門上看去,只見柳依然眼睛烏溜溜轉著顯然在找人,他笑著站起來,悄悄向門口走去。
他走出教室,把柳依然帶到了教學樓外的僻靜處,兩人小聲地說起話來。
“依然,明天我過生日請了幾個同學,你也來吧。”陸思齊看著柳依然,眼里滿是期盼。
柳依然笑著搖了搖頭說:說“不了,我就不去了。”
陸思齊有些失望。雖然他也知道這樣做容易引起誤會,對依然名聲不好,但是還是忍不住感到失落。
他有些賭氣地說:“那我的禮物不能少!”
“好啊,給你!”柳依然高興地晃了晃手里的鐵盒子遞了過去。
“是什么?茶葉?”陸思齊故意做出嫌棄的樣子逗她。
“不是,”柳依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看這個盒子好看,就隨便拿來裝了。”
“我看看。”陸思齊說著就迫不及待地動手打開了鐵盒。
“是手帕,我繡的心情手帕。”柳依然笑著說,“不過這里看不清,你還是回宿舍再看吧。”
“你親手繡的?”陸思齊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挑了起來,“心情手帕?這又是什么?”
“哦,就是根據星期一到星期天的心情變化,我繡了七條手絹給你。”柳依然小聲地解釋著。
“七條?”陸思齊目光灼灼地看著柳依然,剛才那一點點小失落早就不知跑到哪個爪哇國里去了。
小姑娘真是貼心啊,他喜滋滋地想。
陸思齊看著手里的禮物,糾結地說。“怎么辦?依然,我好想現在看!”
柳依然捂著嘴偷笑起來,說:“怎么辦?涼拌!再見!”
說著轉身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