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災難

夜空中一片璀璨，彎彎的月牙、點點星光給這座星空下的小縣城披上了一層朦朧的面紗。

小城內燈火通明、燈紅酒綠，時不時還傳來震耳欲聾的鞭炮聲，禮炮禮花沖天而起，將天空照的通亮。

微微吹來的寒風，讓出門轉悠的人不禁縮著脖子，拉緊棉衣衣鏈。但臉上還洋溢著節日的笑容，不時的向到處張望盛景。

沒錯，這正是春節。而今晚，就是大年初四的晚上。

一家小火鍋店外，一名年齡大約十六七歲的少年站在門口的場地上不停的向遠處張望。

此處已到了城鎮的邊緣，在往外走就是鄉下了。

少年睜大眼睛，借著稀疏昏黃的路燈光，焦急的看著那一條鄉村通往這里的水泥馬路。

“爸媽怎么還沒到呢？讓人急死了！”紀興白嘟囔，“十分鐘的路程怎么走了快二十分鐘還沒有到？”

紀興白，十六歲，留城第一高中高二學生，工人家庭，父母皆是城鄉結合部某工地的員工。

“小興，還在等你爸媽？”耳邊傳來舅舅白書杰的詢問。說是詢問，也不過是表示關心而已，誰都看得出來紀興白在等人。

趁著年味，紀興白的舅舅白書杰帶著全家人來這個小火鍋店搓一頓，當然也邀請了紀興白的父母。

白書杰是縣政府的一個科員，工資在整個家庭里面算是最高的了，因此在家里最有話語權。他對紀興白挺好的，紀興白也是很敬重他的這個舅舅。

“嗯嗯，他們還沒到。”紀興白點點頭，“我去那邊路口等吧！說不定是他們找不到路了。”

“好，我陪你去！”白書杰點點頭，“你外婆讓我來催催呢！”

“唔，好吧！”紀興白點點頭，把讓白書杰進去陪外公外婆的剛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兩人并肩走在有些荒涼的街道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

紀興白雖然才十六歲，但身高已經達到一米七五，和將近四十的白書杰身高相差無幾。紀興白一身廉價的運動式棉衣，而白書杰穿著厚實的西服，隱隱有著一些上位者的味道。

紀興白也想過，能力和德行都很不錯的舅舅為何工作十年了也只是一個小科員，問過媽媽，也沒有什么明確的答案。

“小興，功課學的怎么樣？”紀興白有意無意的問道。

“一般吧。”紀興白答道，頓了頓繼續道，“以現在的成績考個普通一本沒有什么問題。”

他知道，這一大家子對他的期望還是挺高的，為了不讓舅舅失望，說了一個挺不錯的結果。

“嗯，好好學，你爸媽都不容易。”白書杰眉頭還是有些緊皺，他可是知道，如今可是大學生遍地走的時代，就算考個一本將來也還是出不了這個小縣城。

“嗯嗯！”紀興白點點頭，這些道理他還是懂的。

“咦，舅舅你看那里！”抬起頭四處張望的紀興白突然看到對面的路上有一伙人圍在一起。

通過有些昏暗的燈光，可以看到十幾個男子圍在一起，旁邊還胡亂停放著幾輛摩托車。

“這個時間能在這里聚眾，肯定是伙混混在鬧事。”白書杰順著紀興白指的地方仔細看了看。

他本來是想走開的，但是由于職業習慣，他不能視而不見。

他拉著紀興白，躲進路中央的花圃中，做出安靜的口型。

在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十幾個染著各色頭發混混一個個拿著锃亮的鐵棒，毫無顧忌的向著倒在地上的人砸下去。

“使點勁，奶奶的，竟然當老子的路。”一名四十歲左右的男子一手提著酒瓶，另一只手夾著香煙站在后面吼道，不停的指揮，“你們剛剛吃的酒肉去哪了？沒勁嗎？給老子使勁打。”

隱隱約約還傳來一聲聲慘叫。

“竟然是這伙人！”白書杰忍不住小聲驚呼。

這伙人赫然就是留城最大的一伙地頭蛇、掌控了幾乎整個留城地下勢力的虎幫。這幾人中為首的剛剛吼叫的就是虎幫老大馬虎，人稱虎哥。

白書杰不用想就知道，這個馬虎肯定是帶著幾個心腹小弟去快活，然后喝醉了酒在此鬧事。

以他的職務便利，對這個虎幫和馬虎有一些了解。這個馬虎自小就是混混，五年前因為故意傷人被判兩年有期徒刑，出獄后就從上屆老大手中接過虎幫，在留城有著很強的基礎，但是表面上也沒有做什么違法的事情。

“快些報警！”白書杰臉色有些發白，讓這么一群喝醉酒的混混胡作非為，非得鬧出人命不可。

“對，報警。”紀興白也明白這件事情的嚴重性，用略微顫抖的手毫不猶豫的撥通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報警電話。

打完電話，紀興白突然間看到幾人身旁有一輛倒地的摩托車，“這模樣好像我們家的那輛車啊！”

紀興白臉色變了變，他搖搖頭拋去腦海中不好的想法，爸媽怎么會和這些混混有沖突呢，這肯定不會是他們了。

“警察怎么還沒到？”紀興白有些焦急，這人名關天啊。

“你們起開，讓老子活動活動！”馬虎看著差不多了，扔掉手中的香煙，搖搖晃晃的走過去。

幾個混混聽到老大的話，紛紛停止了動作，讓到一邊。

就在幾個小混混讓開的那一瞬間，紀興白睜大眼睛，望向倒在地上的人。

熟悉的面容和衣服讓紀興白一下子就認出了那兩個人正是自己的父母。

已經陷入昏迷的雙親、滿地流淌的鮮血讓他的心的心變得冰涼。

本來抱著僥幸心理的紀興白面色頓時蒼白無比。現實就是如此殘酷，他寧愿相信爸媽忘記了有這個聚會，不也敢相信倒地被打的會是他爸媽。

“那……那好像是你爸媽！”白書杰也認出兩個人，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幕。

紀興白眼睛通紅，想沖上去，他怎么能忍受敬愛的父母慘遭別人毒打。

白書杰卻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低聲吼道，“站住，別過去，這些都是無法無天的霸王，你去能干什么？送死嗎？”語氣莫明的嚴厲。

“嗚嗚嗚……”紀興白一時間無法掙脫白書杰，想要喊出來卻被白書杰捂住嘴巴。

“這幫混蛋！”白書杰壓低聲音，聲音冰冷。

紀興白眼睛通紅，似滴血淚。略微冷靜了一些的他也知道，憑自己的身板面對是幾個身強力壯的混混，沖過去也沒有絲毫用處。

“難道就這樣看著我爸爸媽媽被毒打嗎？”紀興白的聲音如同九層煉獄中傳來一般，帶著寒氣、冰冷無比，夾雜著憤怒。

白書杰無力的搖搖頭，怔怔道，“這些歹徒，不會介意順便殺掉你的，你爸爸媽媽也不會讓你去送死。”

“爸，媽……”紀興白在心中哀嚎，“我沒有辦法去救你們啊！你們要撐住，警察馬上就來了！”

紀興白已經語無倫次了，以他的年齡還無法承受這樣的痛苦。

他看著馬虎一棒一棒落在父母的身上，心就像自己的肉被切掉一樣鉆心的痛。緊咬的牙冠已經滲出鮮血，從嘴角流淌而出，拳頭不停的捶打著地面，以圖發泄心中的痛苦。

“哎！”白書杰痛苦的哀嘆一聲，現在只有期盼警察能夠早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