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墨從圓空的禪房里出來時,已是落霞滿天,天邊的火燒云層層疊疊。
她因心里藏著事兒,倒沒注意著腳下的路,不知不覺中早已偏離了回客房的路。
等到她又轉(zhuǎn)到萬年寺的大門附近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忘了問老和尚客房在哪里。
怎么辦?
在這地界兒她就是半個路癡啊!
找個僧人問問路?
可這個時辰僧人們怕都是去吃晚飯了吧!
正躊躇間,只見夤夜像一陣風似的趕了了過來,向冰墨抱了抱拳,道:
“謝小姐,白鷺說您……”夤夜像是在想著措辭,“說您方向感不太好,怕是找不到回去的路,特意叫屬下來尋您。”
冰墨:不是很想和你說話。
她是不認東南西北,但是她驕傲了嗎?
……
冰墨回到廂房用過晚膳后,心中煩悶,志怪小說也沒有看便直接上床睡覺了,雖說是睡覺,但她翻來覆去的,直到半夜才睡著。
翌日清晨。
冰墨趁著“朝露沾我衣”的時分,便去了后山的謝氏宗祠,謝氏一族也是世家大族,但與四大家族是王朝建立之初的功臣不同,謝氏的每代子孫或從政,或從軍,向來都是個中翹楚,人中龍鳳,甚至還流傳著“滿朝王孫,不及謝家寶樹。”的傳言。
自前朝起便綿延至今,亂世時,隱居山林,不肯為諸侯所驅(qū)使,若非先帝是明主,再加上先帝三顧茅廬,這才出山。因歷代家訓四十歲無子才可納妾,子嗣單薄,雖不至斷了香火,但也不像四大家族一般旁枝甚多,倒也免了帝王的猜忌之心。
即是前朝旺族,自然有獨立的宗祠,只是獨獨謝家是建在浮云山上。
謝家宗祠建得很是內(nèi)斂莊重,但從中又隱隱的透出一股霸氣。
冰墨進了宗祠,雖說自己并非真正的謝冰墨,但到底內(nèi)心還是油然而生肅穆敬意。她捻起三炷香,立在謝恂和寧惜的牌位前。
“我既然代替了她活了下來,便會代她行兒女之責,替她看世間繁華,她心中所愿,必會替她完成,從前負她之人,也必會討回公道,您若在天有靈,便愿她下一世喜樂安康,一世長安。”
說畢,行了一個大禮,將三炷香插到香爐里,便出了大門。
從此,前塵往事俱往矣,她只是謝氏冰墨。
……
冰墨回了萬年寺的禪房,接過白鷺為她準備的包袱,
“小姐……”白鷺猶豫到,“小姐您當真不帶奴婢去嗎?”
“只有你這個貼身婢女在,才能掩人耳目呀。”冰墨道,“乖乖等我回來。”
“小姐注意安全。”
“嗯。”
冰墨下了浮云山后,夤夜也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兩匹高頭駿馬,雖不是名馬,但也是能日行千里的。
冰墨利落的翻身上馬,并不廢話,與夤夜一同向瓷州城駕馬而去。她下山之前便已經(jīng)換了男裝,簡單的易了容,再加上不常在云京里露面,倒是不怕別人認出來。
瓷州離云京不遠,冰墨和夤夜快馬加鞭,也在城門下鑰前趕到了瓷州。
瓷州城以瓷業(yè)為經(jīng)濟命脈,很是富庶,瓷州城內(nèi)更是十分的繁華昌盛。
因著天色已晚,冰墨二人便準備直接找處客棧歇下。
只見匾額高高掛在門樓上,上書“如歸客棧”幾個字。冰墨只覺得這幾個字的筆法莫名眼熟。
掌柜笑意盈盈地迎了出來,吩咐小二牽馬。
夤夜對冰墨道:“這是主子的產(chǎn)業(yè)。”
冰墨挑了挑眉,怪不得那掌柜這般客氣,冰墨倒也沒深究,便隨著夤夜進了客棧。
這個時辰,客棧里客人寥寥無幾,只有靠窗邊坐著位藍衫公子,在自斟自酌。
那人只是掃了冰墨二人一眼,便又將視線轉(zhuǎn)到了窗外。
只是,冰墨一只腳剛踏上樓梯時,就聽見身后有人道,
“不知小兄弟可否賞臉陪在下~飲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