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右邊那個人剛剛在盯著我?!避铰謇蚴謩葑寽桨装涯槣愡^來,小聲對她說,“他看到我看他又慌里慌張地避開我的眼神!”湯慕白聽了心中也起疑,身體靠回椅背,裝作漫不經心地往右手邊瞟了一眼,那個男人是獨自一人,他的厚外套搭在對面的椅子上,正在埋頭大嚼盤子里的玉米餅。她望過去的時候他的臉已經紅到了脖子根。
湯慕白滿腹狐疑地轉回身來。不怪她們謹慎想太多,誰能保證現在沒人跟蹤芙洛拉并伺機下手?當時克里斯分析兇手的滅口名單上也許還寫著芙洛拉的名字,只不過是還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所以他極有可能在跟蹤監視她??墒菧桨咨仙舷孪碌赝颠髁撕脦籽?,怎么看也不覺得那個坐在她們旁邊座位的男人像個跟蹤狂或者很厲害的殺手。不過他倒是察覺到了兩位女士的目光,有一次甚至和湯慕白的眼神正碰在一道。
正在湯慕白和芙洛拉用眼神交流彼此的懷疑時,那個男人突然被急急咽下的食物嗆到,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張白凈的臉漲得更紅了。兩個女孩不由自主毫不掩飾地向他的方向望去。他再次感受到兩人打量的目光,窘迫地拿起手邊的飲料猛喝了兩口,慌里慌張地撈起椅背上的外套逃命似地奔出了卡洛斯兄弟餐廳。
“不像,嘖嘖,太不像了,我覺得他不是殺手?!睖桨紫铝私Y論,芙洛拉沒有說話,二人繼續用餐。
玉米餅吃掉一半的時候芙洛拉驚呼一聲,“我想起來了!他好像是我同事!”
湯慕白一口飯差點噴出去,芙洛拉的警覺性也太……不靠譜了吧……
“那你剛剛沒認出來?而且他干嘛那么慌?”湯慕白無語。
“不知道哎。我剛剛想起來他是負責數據分析的?!避铰謇翢o歉意地說,警報正式接觸,她也放松了下來。
“我知道了,因為你現在心里只有弗蘭克!”湯慕白不留情面地拆穿。
芙洛拉也沒有反駁,只是笑著吃東西。
“那你們明確關系咯?”湯慕白不懈地八卦著,一邊用眼神示意那支包裝精美的古龍水。
芙洛拉笑著點點頭,“明天是他生日,這是給他的禮物。我從來沒給自己買過這么貴的香水?!?/p>
湯慕白搖搖頭,哎,又一個在戀愛中陷入昏迷一心付出的女人啊。
“等福斯特先生這邊的工作結束,我想去其他餐廳找找工作。”芙洛拉說,“我覺得我還是在廚房有天分一些,而且我也不想一輩子釘在咖啡機旁邊?;蛟S我會先從學徒開始,之后如果能找到主廚的工作,薪水也多一些。福斯特先生對我的工作非常滿意,我想到時他應該會樂意為我寫封推薦信?!?/p>
“棒呆!”湯慕白鼓勵道,“我太了解你的手藝了,你的餐廳要是能開起來,肯定比卡洛斯兄弟棒多了?!?/p>
“我也希望能夠有這么一天。”芙洛拉靦腆地說。
“不過,如果福斯特先生當選總統,你不繼續跟著他干嗎?”湯慕白問。
芙洛拉搖了搖頭說:“他不會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會當選?“湯慕白好笑地問。
“哈哈,我怎么可能知道大選結果?”芙洛拉也笑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入主白宮,怎么會聘請我這種無名小卒?即使是煮咖啡也沒門兒。”
湯慕白想了想似乎確實是這么回事,“那就為了未來的大廚干杯吧?!彼f著舉起了酸橙汁,芙洛拉也笑著和她碰了杯。
遠離市中心的地方,金發男子將他的黑色休旅車停在高架橋下路邊的樹林里。為了不引人注意,他熄了火,并關閉了車燈。在陸軍服役的經歷給了他足夠的反偵察技巧。他之前已經來實地勘察過這里的地形和路況,因此他知道將車停在這個地方可以讓他進退有度,就算出現意外他也可以毫不費力地擺脫一切追蹤。
他看了看手表,顯示是晚上十一點半。
不著急,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小時。他對自己說。
他拿出一條薄荷味的口香糖放進嘴里。雖然他現在十分想點燃一支煙,但他不想因為煙頭的微弱火光而被路過的人或者警察注意到,那樣就太糟了。多年的軍人生涯教會他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再謹慎都不為過。
必須再忍忍,他再次告誡自己。
二十分鐘后,男人聽見前方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通過枯葉被踩碎的聲音判斷來人是一個身材比較嬌小的人,有可能是他今晚要等的人。男人將已經沒有味道的口香糖吐在包裝紙里裝進了口袋。他慢慢繞到了車后躲起來,掏出夜視鏡觀察聲音傳來的方向。
他看到一個人影,正謹慎而快速地向他這邊走來,邊走還邊四處張望,看上去有些緊張。待那人影走得更近時,金發男子終于確定,那就是他要來等的人。
摸索著找過來的姑娘來到了這輛休旅車前,她喘著氣,繞到駕駛位處,一片漆黑中她看不到里面的人,便把臉貼在車窗上向里張望。
“三明治怎么樣?”金發男子從車后走出對她說,他的話嚇了那姑娘一跳。他看到她像觸電了般猛地轉過來看著他的方向。不過他不擔心,在這夜色里她能看到的只是一個高大無比的身軀。
那年輕的姑娘深吸了一口氣后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答道:“洋蔥有些辣,但酸黃瓜不錯。”
她對上了暗號。
男人向來人伸出自己寬大的手掌:“你好伊凡娜,歡迎來N城!”
姑娘明顯送了一口氣,男人看到她聳著的肩膀明顯放松了下來。她也伸出手,兩人握了握手。
“你的行李寄存起來了嗎?我們可以先去拿行李?!苯鸢l男子建議道。
“只有這一個背包。”姑娘爽快地答道,英語帶有一些西班牙語口音,“我是來尋找新生活的,沒有必要帶任何不必要的舊物?!?/p>
“這話我太贊同了,不過你確定沒有什么落下的東西?”金發男子問。
伊凡娜肯定地點了點頭。
“我要的東西你也帶了嗎?”金發男人再次確認。
伊凡娜笑著拍了拍背包說:“帶了?!?/p>
“那咱們現在就走吧,我為你在市中心訂好了酒店,離這兒還有段車程。”他打開車門取出一杯咖啡遞給她,“來杯咖啡暖暖吧?”
稍遠一些的架橋上駛過一列輕軌,車廂里的光芒微弱地傳統冬日硬冷的空氣。女孩接著微弱亮光看到了面前的男人,他穿戴講究,一頭金發,正拿著一杯咖啡沖她友好地笑著。
“噢,太好了!”女孩接過咖啡喝了一大口,轉過身向另一邊車門走去,“我簡直快要凍僵了。今天可真是漫長的一天啊,快到的時候風特別大,飛機一直在繞圈無法降落,說實話我都快顛吐了,等到終于落地的時候我——”伊凡娜話還沒有說完就感到左邊腦袋上傳來一陣劇痛,她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聲向前方倒下。她手中的咖啡杯摔落在地,溫熱的血液和著腦漿一起從她的腦袋里迸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