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慕白和克里斯都吃了一驚,難不成迭戈真是來看電影的?那真是見鬼了。
“你確實在放映廳里見過這個人嗎?”克里斯問。
“是啊,”格蕾太太又開始了她的長篇大論,“說起來他這個年輕人真是沒有禮貌,那天我買了票正往里走,他悶頭向外走,一下子就撞到了我身上,我差點摔倒,爆米花也撒了一地,他卻連句對不起也不說,直直走了出去,我的心情一下子就毀掉了……”
“那真是太過分了!真希望人們都能接受像三十年前那樣的教育,現在有的人沒教養起來真讓人難以置信。”克里斯附和道,試圖將談話引向正軌,“那么你每次都能看見他嗎?”
“是啊,自從那次后我就記住他了,每次都能看見他。他總是和另一個男人坐在最后一排。”
“另一個男人?”湯慕白坐直了身體。
“有幾次我回頭看都能看到他身旁還坐了一個男人,但是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一起的。”
“那個男人長什么樣子?”克里斯追問道。
“唔,看不清,放映廳里燈光很暗,他們每次總是在散場前就走了,反正我沒有在亮燈的時候看見過他們,他那個同伴肯定也不是什么好東西,都說人以類聚。”格蕾太太嘟囔道,“碰到他真是倒霉,不過話說回來倒是好久沒有遇到他了……”
“您再也不必為和他同處一室看電影而感到煩惱了。”克里斯沉聲道,“因為他已經死了。”
二人離開了麥凱倫電影院,留下目瞪口呆的格蕾太太。
“看來我們猜的沒錯,迭戈那家伙根本不是來看電影的。”湯慕白興奮地說,“聽格蕾太太的意思,他來這里倒像是為了見某個人,應該就是那個和他坐在一起的男人。”
克里斯目視前方地開著車,眼里難掩興奮之情。“他們有可能是約好每周碰一次面,選這個地方見面真是太聰明了。”
“是啊!”湯慕白不禁贊同道,“這里燈光幽暗,影片聲音放的老大,觀眾又少,監控設備更少。如果不是他不小心撞到了格蕾太太,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們倆。”
“而且放著電影的時候,其他觀眾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們身上,他們說什么話做什么事根本不用擔心被人看到。事情談完,就可以分頭離去,簡直神不知鬼不覺。”
“那么我們是否就有理由推斷迭戈是應了某個本地人的邀請來N城做事?大概他需要定期向雇主匯報事情的進展。”湯慕白猜測道。
“雇他做事?他能做什么事?難道是指導本地黑幫發展的事務?”克里斯覺得很疑惑,“而且這不像黑幫的行事風格,幫會成員若要見面完全可以在勢力范圍內大大方方的見面,摟在一起稱兄道弟都沒問題,沒必要偷偷摸摸來這里搞接頭。”
弗蘭克到芙洛拉家的時候,看到女友正坐在地上,她的腳邊堆滿了亂七八糟的雜物。芙洛拉手里捧著一本陳舊的相冊,正看的得津津有味。
“寶貝兒,你這是在做什么?”
“我在收拾東西。我覺得既然我能翻出福斯特的名片,就一定還有什么其他的東西,我想看看還有沒有什么其他的線索。”芙洛拉笑著說。
他走到她身邊坐下,發現她正在看一張小時候的全家福。弗蘭克側頭,用一種悲憫的目光看著女朋友。她太頑強了,不達目的不罷休,但這種執著有時候會傷害到自己。
“哦對了,那盞燈不亮了,你幫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好嗎?”芙洛拉指著廳里的吊燈說。
“沒問題。”弗蘭克搬來椅子站上去檢查燈泡,“是燈絲燒了,我來換個燈泡就好了。”弗蘭克利索地換上新燈泡,再一按開關,整個廳里又籠罩在了溫暖的橘色燈光里。
芙洛拉坐在地板上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內心涌上一陣感動,這就是家里有一個男人的好處。你不必擔心換燈泡,修水管或者家里飛進了大蟲子。他們都能保護你。
芙洛拉從一堆雜物中站起來,緊緊抱住了弗蘭克。
“布魯斯在的時候我就不是個嬌嬌女,他很為我驕傲,我也為我自己感到驕傲,因為我不是一個遇到停電或者去看恐怖片就嚇得往男人懷里鉆的女人。”芙洛拉說,“但是,我慢慢意識到布魯斯走了以后,我就需要比以前更加努力和強大。我沒有安全感,每天都活在負面情緒里,我總想著我現在是獨自一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了,我要保護我自己,還要給布魯斯報仇。弗蘭克,我真的非常累。”
弗蘭克輕撫著女友的背,讓她盡情地釋放自己的悲傷和壓力。
“你在想什么?感覺你剛剛在想事情。”湯慕白問克里斯,此君已經半天沒有說話了。
“我早上又看了一遍卷宗,布魯斯的家庭情況引起了我的注意。他們的母親瑪利亞·洛佩茲,來自M國,1988年十一月嫁與尼克·班克斯后移居至N城。布魯斯·班克斯出生于1988年十月,芙洛拉·班克斯生于1990年一月。班克斯先生是轎車司機,曾就職于本市的美景車行。班克斯太太沒有工作,一直是家庭主婦。2008年班克斯先生不幸死于一場車禍,2010年班克斯太太病逝,胰臟癌。一家人在本市沒有什么親戚,沒有犯罪記錄,沒有上過報紙,沒有出國旅行過,沒有中過彩票。”克里斯用平穩的語調說。
“平淡的一家人。”湯慕白總結道。
克里斯緩緩道:“那么我想知道,班克斯先生和太太是如何認識的呢?”
湯慕白細細品著這個問題,頓覺胸中升騰起一片驚涼,她不禁用手捂住了嘴。
“你看出問題了嗎?”克里斯問。
“你的意思是,瑪利亞·洛佩茲在嫁給尼克·班克斯之前就已經懷孕了?那么也就是說布魯斯有可能不是班克斯先生的兒子?”湯慕白震驚道。
他們沉默了一會,湯慕白又開口道:“我昨晚還想到一件事。上次你說感覺兇手對班克斯兄妹特別執著,其實我也漸漸有相同的感覺。”湯慕白說,“我們相信他在N城停留的日子里一定留下了某些蹤跡。我就在想,他和布魯斯之間會不會有某種聯系,也許他們生前產生過某種交集。只不過那時布魯斯沒有注意到有這樣一個男人,穿著黑色的帽衫,心不在焉地對付著手里的咖啡,眼睛卻時刻留意著在吧臺旁等待芙洛拉下班的布魯斯……”
克里斯的臉色露出笑意。“所以你也想將布魯斯和迭戈案的線索合并在一起,做交叉偵察?”
“沒錯。”湯慕白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