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一個人推開了臥室的房門。湯慕白抬頭看見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她的眼睛和嘴巴長得非常像克萊爾?林莫,湯慕白心知這大概就是她的長女了。這個少女警惕地看著湯慕白,觀察了片刻后神情稍緩,“你讓特蕾莎安靜下來了,你有孩子?”仿佛是一種矜貴的稱贊。
“不,我還沒有孩子,”湯慕白答道,一邊繼續(xù)輕輕安撫著這個名叫特蕾莎的小嬰兒,“我猜她是腸絞痛,看來我猜對了。”
“那是一種病嗎?”少女的聲音染上一絲擔(dān)憂,湯慕白看了她一眼,她馬上敏感地眨了眨眼睛。
“這算不上是一種疾病,是小嬰兒消化系統(tǒng)等發(fā)育不完善的常見癥狀。你們可以多讓她趴著,給她做做排氣操。”湯慕白說。
“謝謝你。”少女說,她走近自己的妹妹,神情復(fù)雜地看著她。“對了,你叫什么?”
“湯慕白,我是你媽媽的同事。”
少女盯著湯慕白愣住了,仿佛遇見了鬼。
“怎么了?”湯慕白被她看得發(fā)毛。
“你就是湯慕白?”
湯慕白點點頭,她可不覺得克萊爾下班回家會跟大女兒講自己的故事,那這位青春叛逆的姑娘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呢?
“我有些話跟你說,你明天方便嗎?咱們在赫瑞斯曼中學(xué)旁邊的快餐店見面吧,那對面是家書店,你不會錯過的。”
湯慕白鬼使神差地點點頭。
湯慕白心事重重地回到芙洛拉家的時候芙洛拉還沒有回來。她給自己煮了一杯熱茶,坐在沙發(fā)上等。她有太多問題想問芙洛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湯慕白沖完澡頭發(fā)都快干了芙洛拉還是沒有回來,她看看表已經(jīng)快十二點了,也許芙洛拉今晚去弗蘭克家了。湯慕白從沙發(fā)上起身,回房間躺下。
她告訴自己要快點睡著,明天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可是越這樣她越清醒。
她突然想起幾年前她的郵箱里收到過的一封廣告郵件,標(biāo)題是萬能鑰匙,聲稱用它可以打開任何你想要打開的門。當(dāng)時她對這封郵件嗤之以鼻,沒有點開看就刪掉了。可是今晚她想到那郵件標(biāo)題只覺得背脊上冒了一層冷汗,如果真的有這樣的鑰匙,那么兇手每天在她們這幾個姑娘的家里豈不是來去自如。
湯慕白在黑暗中又感受了兩分鐘寂靜,終于她還是爬起來,穿上拖鞋走出房間。她神經(jīng)質(zhì)地將房間里所有的燈都打開,將能藏人的地方都檢查了一遍。然后用鑰匙將大門反鎖了好幾道。這時她聽到樓下傳來了腳步聲。
湯慕白輕輕松開鑰匙,將眼睛貼在貓眼上,她看到了那個逐漸靠近的身影。
正是她等待了一晚上的芙洛拉。
湯慕白轉(zhuǎn)動鑰匙猛地打開大門,讓正準(zhǔn)備掏鑰匙的芙洛拉嚇得幾乎尖叫起來。因為她看到自己家的大門突然打開,一個面露薄怒的女人披散著黑色的長發(fā)站在門口看著她。
“老天,湯慕白,你要嚇?biāo)牢伊恕!避铰謇嬷乜谡f。
“我等了你一晚上,你去哪兒了?”湯慕白跟在芙洛拉身后說,感覺自己的語氣像是青春期問題少女的母親。她等芙洛拉進了門,再次將大門反鎖了起來。
“有什么事情我們明天再說好嗎?”芙洛拉一邊脫大衣一邊說,“今天實在是漫長的一天,發(fā)生了很多事情。”
湯慕白的心頭涌起一股無名火。她像傻子一樣被芙洛拉牽著走,還為她的安危擔(dān)心。
“沒錯,我今天也過得像一坨屎一樣,但是我等不到明天了!”湯慕白歇斯底里地說完,芙洛拉驚訝地看著這個瀕臨崩潰的女人。
“湯,你怎么了?你嚇到我了。”芙洛拉說。
“錯錯錯!是你嚇?biāo)牢伊耍∧阕龅氖虑槲覀兌贾懒恕!睖桨椎芍劬粗铰謇?/p>
芙洛拉疑惑地看著她,發(fā)現(xiàn)好友的怒氣不是在開玩笑。
湯慕白平靜了一下心情,然后以極快的速度說:“我們知道你也去了沃森國際的那場慈善晚宴,還在那里做了兼職的侍者,我們也知道是你親手把那封圣勞倫佐的感謝信放在福斯特的宣傳刊物上好讓我們發(fā)現(xiàn)的。你怎么解釋?”
芙洛拉吃驚地看著湯慕白,三秒鐘后她垂下了目光。“傅探長也知道了?”
“是的。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為什么這做?”湯慕白沒想到她承認(rèn)得倒痛快,怒問道。
“因為我相信亨利?福斯特有罪!”芙洛拉的情緒也激動了起來,“聽著,很抱歉我欺騙了你們,利用了你們對我的信任,但是我沒有偽造過任何的證據(jù)。那封感謝信不是我偽造的,真的有人寄給福斯特,就是我?guī)退炇盏摹N铱吹剿痖_信看了一眼,表情非常緊張,然后就將信扔進了垃圾桶。我等他離開,找機會進入他的辦公室翻出了這封信。我所做的只是把它放在你們的眼前。如果傅探長沒有努力查案,我把證據(jù)擺在他眼前有什么錯?”
湯慕白覺得面頰有些燒紅,畢竟她也參與了調(diào)查,芙洛拉的指責(zé)也像在打她的臉。“我相信這一點,但我真不明白你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們你所知道的線索?”
“我不完全相信傅探長,這你知道的。我不能拿這么重要的線索去冒險。”芙洛拉說。
湯慕白很想問為什么芙洛拉連自己也不相信,但是她明白如果現(xiàn)在問出這句話,這場爭吵就要再次升級了。“克里斯完全清楚你做了什么,他早就起了疑心了。”湯慕白說。
芙洛拉震驚地看著她。
“他們在那信紙上找到了杏仁提拉米蘇糖漿的痕跡,也在那天晚宴的錄像中看見了你。”湯慕白盯著芙洛拉,等待著一個解釋。
“他為什么沒有來找我麻煩?”
“原因就像你說的那樣,他清楚那封信并不是你偽造的,而且也十分理解你急切想破案的心情。如果信是偽造的,你以為你還能悠閑地出現(xiàn)在這兒?”
芙洛拉的眼中涌上了淚水,她這些日子以來背負(fù)的壓力并不小。
“雖然如此,我還是要勸勸你,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了。一弄不好你就會跨界的,到時候你打算陪著兇手一起蹲監(jiān)獄嗎?”
芙洛拉只是在流淚,并沒有回答湯慕白。
“芙洛拉,”湯慕白扳過她的肩膀,直視她的雙眼,“我說的你明白了嗎?”
“請你明天就搬走。”芙洛拉答非所問道。
湯慕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手從芙洛拉的肩頭滑落。
“我自己能夠搞定這一切,你不用再陪著我了。”芙洛拉哽咽著說,“我想請你盡快搬回自己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