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不會，”湯慕白趕忙說，“我只需要告訴她一聲，說我會用她藏在門口的備用鑰匙開門就好，她就會用手機暫時關掉警報器。不然我這邊把門打開那一刻她家里的警報就會響，她手機上會收到提示，她如果連上家里的監控發現你用刀逼我進門，相信我，她立刻就會報警，而我也不懷疑你在警察趕到之前就會捅死我。”

弗蘭克打量著湯慕白一臉真誠又自帶惶恐的表情，終于同意湯慕白先和葉心悠打聲招呼。

“和她打招呼可以，但是你必須用英語。發個短信給她，她回復你了，我們就出發。不然如果你們說中文，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讓她報警？”

“可是我們之間從來不說英語，我跟她說英語她反而會起疑心的。”湯慕白委屈道。

“那你說怎么辦？”弗蘭克就快失去耐心。

“我有個主意！”湯慕白說，“不過你能不能先把刀放在一邊？我看你拿著刀在我面前比劃就覺得自己隨時都會挨一下，這樣我就會緊張，我一緊張就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事情。”湯慕白做出一副歇斯底里的表情。這副表情不是裝的，而是她想到這把逼在她眼前的刀很可能在幾天前扎進了米蘭達?納什的脖子，穿透她的頸動脈，劃傷了她的鎖骨，就忍不住輕顫。

弗蘭克掂量了一下，他現在的第一要務是拿到那張出生證明，而且他即使沒有刀也可以輕易地把湯慕白的脖子扭斷，所以他同意了湯慕白的請求。他握住刀柄，讓刀尖朝上，讓湯慕白看清楚，然后他將匕首放在了電視頂上，“說說你打算怎么通知葉心悠。”

“我可以給她的店員勞拉打個電話，讓她轉告葉心悠，這樣你就可以聽懂我說的每一句話，而且葉心悠不會懷疑。”湯慕白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她知道葉心悠早上參加完訂婚典禮后還約了傅太太，不可能和勞拉在一起。

弗蘭克思索了片刻后道：“用免提打，如果讓我聽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我就宰了你。”

湯慕白害怕地點了點頭，“那么我現在可以用我的手機了嗎？”

弗蘭克走向湯慕白的背包，在里面翻找手機。湯慕白的手機一般放在靠里面的側袋里，她趁弗蘭克摸索手機之時，微微動手夠到那把車鑰匙，再迅速地放進了衣服口袋。

弗蘭克找到了手機，拿給湯慕白讓她解鎖，湯慕白順從地照做了。弗蘭克點開通訊錄，找到了勞拉這個名字。

“是這個嗎？”他將手機屏幕轉給湯慕白看。

湯慕白點了點頭。

弗蘭克按下了通話鍵，又點開了免提。他拿著手機，用嘴型警告湯慕白：“別耍花招。”

湯慕白乖順地點點頭。

第四聲鈴響后勞拉接起了電話，“嗨湯慕白。”

“嗨勞拉，我怎么找不到葉心悠。”

“她一早就出去了，可能手機信號不好。”

“哦，有可能。聽著，我有件急事找她，你能不能幫我聯系她給她傳個口訊？我的手機馬上沒電了。”

“當然，沒問題。”勞拉對這個經常替她頂班的人還不錯。

“太好了，請將我的話一字不落地轉告葉心悠。”湯慕白把“一字不落”幾個字咬得特別重。

“沒問題，你說吧，我在記了。”勞拉說。

湯慕白開始口述給葉心悠的訊息：“親愛的，我馬上要去你家，我忘帶帶鑰匙了，會用你門口的備用鑰匙，收到請短信回復。”

“好的，還有嗎？”

“就這些，你都記下了？”

“一字不落。”勞拉愉快地說。

“太好了，請你盡快轉告給葉心悠并讓她回復我短信，我很著急。”湯慕白說。

“好的，我現在就試著給她打電話。”

“謝謝。”湯慕白心驚膽戰地結束了和勞拉的對話。

弗蘭克摁掉了電話，用猜疑的眼神看著湯慕白，湯慕白盡量穩住心神，裝出委屈的表情，表明自己真的很老實。

“我們要等多久？”他問。

“不會太久，葉心悠是生意人，她不會錯過電話的。”湯慕白答道，她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禱。

“芙洛拉是不是被你抓住了？”湯慕白問道，試圖分散弗蘭克的注意力。

“她已經識破了我的身份，我別無選擇。”弗蘭克不在意地說。

“你把她怎么樣了？”

“她對我們還有用，目前還活著。”

“你們要對她怎么樣？你替誰工作？亨利?福斯特？還是維多利亞?摩根？”

弗蘭克笑而不答。

“拜托，我是個將死之人，難道我不能知道自己為什么死嗎？”

“你不是很聰明嗎？不如你來講講你的推斷，如果你推斷得正確，我就承認。如果你猜錯了，我就只能讓你做個糊涂鬼了。”

葉心悠和傅太太坐在傅宅的花園里喝茶。

“這云霧茶味道真好，每次來你這里我都有口福了。”葉心悠笑著對傅太太說。

“哎呀，現在懂得品茶的年輕人可是不多了喲，你喜歡的話走的時候包一點帶走。西安真是個有靈氣的地方，養出來的小姑娘都這么靈哇。”傅太太高興地說著，不動聲色地把話題引到了湯慕白身上，“你和湯小姐是好朋友？”

“是啊，我們初中就認識了，現在都有十幾年了，湯慕白大學時曾經在歐洲學習過兩年，說實話我們自認識還從沒分開過那么久。”葉心悠不動聲色地夸贊好友。

傅太太笑道：“第一次見到湯小姐我就覺得她很有氣質。我時常就說，咱們在外的華人靈魂是冷的，在洋人眼里咱們是外國人，不高興了叫囂著讓你滾回中國，在祖國同胞眼里咱們又是異鄉人，好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難以融入。事實就是這樣，咱們只能試著去適應，讓自己在所在的社會中立足。其實克里斯和阿萊西斯小的時候我曾想送他們兄妹去歐洲讀書，總覺得女孩子沾染些歐陸氣息會比較有氣質。但是我先生不同意，主要還是放心不下兩個孩子去那么遠的地方。”

“他們兄妹倆都是人中龍鳳，不管在哪里接受教育都是一樣的。”葉心悠一席話哄得傅太太眉開眼笑。

“我們家是非常開放的，對兒女、對朋友都是這樣。阿萊西斯說想去巴黎讀大學，我們覺得她已經足夠成熟去做這樣的決定，也就隨她去了。兩年前我們一家去歐洲度假順便看望她，我發現那邊的年輕姑娘全都畫著黑眼圈，不羈的像匹野馬，所以當我看到我的阿萊西斯還是干干凈凈的一張素臉時不知有多慶幸，也是那一刻我確定我們的決定沒有錯。”傅太太說著又把話題引向了湯慕白，“我和我先生都是非常欣賞湯小姐的，如果她能和克里斯有好的結果，我們都是樂見其成的，到時候我們少不得要去西安拜訪未來的親家公親家母，也可以親眼看看這座中國最有底蘊的城市。”傅太太向葉心悠暗示著自己的態度。

葉心悠聽到傅太太如此滿意好友，心里很是快慰。“作為一個西安人，大雁塔啊城墻啊的對我來說并不是什么名勝古跡，而是陪我從小長大的地方。不過你們確實應該找機會去西安瞧瞧，絕對不會后悔！”

傅太太高興地笑了笑，接過葉心悠遞過來的圖冊，一頁一頁細細地看著，面上露出滿意的表情。

這時葉心悠接到了勞拉的電話。

另一邊，焦急等待DNA化驗結果的克里斯接到了葉心悠的電話。

“克里斯，我是葉心悠。”

克里斯有些驚訝：“你好心悠，有什么事嗎？”

“你和湯慕白在一起嗎？”葉心悠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慌張。

“沒啊，她剛剛回自己家了，說要找些東西。”

“你能不能現在就去她家看一眼？”葉心悠的呼吸急促起來。

克里斯站了起來，心跳開始加速，“有什么問題嗎？”

“她剛剛讓我的店員傳留言給我，她居然稱呼我為dear（親愛的）！我們都討厭這個稱呼，所以從來不用dear稱呼彼此！她一定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