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簡直一片狼藉。
衣服、鞋子丟得亂七八糟,地板上隨意丟著幾只襪子,衣柜的門大開,就像家里剛被打劫過一樣。
要不是看見沙發上那人,我簡直要報警了。
“看來,家里的門鎖得換一把。什么不想看見的人都能進來,簡直糟心。”
安米璐穿了一條肥胖的孕婦裙,懶洋洋地歪在沙發上,正在用指甲刀修指甲。
即使這樣,也無法遮住她走樣的身體,隆起的腹部。
看見我回來,她只是懶懶地抬了一下眼皮,隨后又開始繼續專注地修指甲。
“你怎么會在這兒?”我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據我所知,安米璐和汪毅成一直住在一個租來的小出租屋里。
“這是我家,我當然在這兒,很奇怪么?”安米璐神情冷淡,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我心情不悅:“爸和媽呢?”
“搬走了。”
“走了?”我心頭頓時燃起一陣怒火,音量也不由得提高了很多,“你和汪毅成把爸爸媽媽趕到哪兒去了?”
“啪”地一聲,安米璐把指甲剪蘇還在了桌子上。
可憐的指甲剪直接從桌子上反彈了起來,又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安米璐坐直了身子,一雙眼睛似乎要噴出火來,紅通通地逼向我:“你沒資格在這里沖我發火。這里不歡迎你,滾出去。”
我冷冷道:“不用你趕,該走我自然會走。”
然而安米璐已經扯著嗓子尖叫起來:“汪毅成,汪毅成,你他媽給我出來,把這個女人給我趕出去!”
汪毅成連聲及拉著拖鞋從臥室里走出來了,還赤著上身,睡眼惺忪,看起來剛剛午覺睡醒。
但一看見我,汪毅成怔住了,仿佛瞬間清醒了很多。
“安、安琪?”
目光冷冷地掃過汪毅成錯愕的臉,我彎腰拿起自己的行李:“不用你趕,我自己會走。”
說完,我轉身便走。
汪毅成怔了一下,快步追了出去:“安琪,我不是要趕你走!好長時間沒見,我們……是不是應該坐下來說會話?”
汪毅成拽住了我的手。
我看了一眼他緊握著我的手,又抬眸望向他,目光冰冷:“沒什么好說的,麻煩你放開。”
一年前,如果他像現在這樣,握緊我的手,我們又怎么可能會變成今天這樣。
“安琪,我看到了你的新聞。聽說,你和顧鎏申公開關系了,這是真的么?”
汪毅成還不肯死心,目光痛苦地注視著我的眼睛,仿佛想親自聽我說出答案。
“沒錯。”我語氣生硬決絕,毫不留情地打斷了汪毅成的最后一絲幻想,“汪先生,麻煩你放手。再不回去,你太太已經要把屋頂掀翻了。”
身后的房間,安米璐哭喊叫罵的聲音不絕于耳。
汪毅成終于心有不甘地松了手。
我提著行李,快步逃走了。
到了樓下,找了家咖啡館歇歇腳,我打電話給媽媽:“媽,你現在在哪兒呢?”
“我和你爸爸在家呢安琪。”媽媽在電話那頭樂呵呵地回答。
我心頭一陣酸澀,媽媽都被安米璐趕出來了,還在為她隱瞞,為了不讓我擔心。
“媽,你別騙我了,我已經回家看過了,安米璐和她男友在住著。”我遲疑了一下,還是揭穿了媽媽的謊言。
媽媽怔了一下,終于嘆了口氣,聲音也變得低落下來:“我和你爸原本還想瞞著你呢。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也只好實話跟你說了。安琪,我和你爸現在在外頭租的房子。”
我叫了輛車,去了爸媽新租的房子。
一個窄小破舊的一室一廳,就是他們現在的住所。
剛一進門,一陣潮濕發霉的味道就撲面而來,房間里的光線十分黯淡,不開燈簡直看不清楚里面的擺設。
“安琪,可把你給等來了。我和你爸盼了一路呢,終于把你給盼來了。”媽媽激動地上前來替我拎行李。
環視了一下這個擺設簡單的小屋,我不由得一陣心酸。
這里哪里是人呆的地方啊!
我們家那兩室一廳,雖然小而破,但好歹在市中心,還算是過得去;可這里呢,都快到郊區了!
“媽,你和爸怎么租了這種地方?安米璐可真狠心,讓你住這種地方!”我說話間,鼻子一陣酸澀。
媽媽笑著寬慰我道:“安琪,別這么說你姐姐。你們兩個之間無論發生了什么,她終究都還是你姐姐。更何況,她現在懷孕了,住好一點是理所當然的。我和你爸年紀大了,我們都無所謂。”
爸爸正坐在床邊,附和道:“對,安琪,你媽說得對,我們老頭老太婆了,能省就省。”
我紅著眼眶道:“但他們也不能把你和爸爸趕出來啊!安米璐和汪毅成年紀輕輕,有手有腳的,都有工作,為什么要霸占咱們的家!”
媽媽嘆息了一聲:“自從你姐姐懷孕后,就辭職了,在家養胎。這個汪毅成呢,上班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被公司給辭退了。兩口子都沒了收入,房租都交不起了。最后她打電話跟我說了這件事,我考慮了一下,就把房子給他們住著了。”
媽媽說著,回頭看了爸爸一眼,眼底浮現一抹濃濃的愁緒:“就是你爸著腿吧,關節炎老犯。這里又潮濕,病情時好時壞的,現在走路都不大方便了。”
媽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爸爸板著臉打斷:“你跟孩子說那個干嘛,我這腿沒事兒的。”
難怪從我進門兒老爸都沒下床,原來是關節炎犯了。
潞城的房租的確是貴,就這種房子,我爸媽的退休金加起來剛夠交房租和生活費。
爸和媽絕對不能再住這種鬼地方了,他們兩個的身體根本吃不消。
我忽然想起了當時假扮顧鎏申妻子,他給了我一張一百萬的支票,我一直保存著,不敢亂花。
于是乎,我瞬間就做了一個決定——
“爸,媽,咱們不住這種地方了,我給你們找新的房子住。”
爸媽一怔:“這兒不住得挺好的,換什么新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