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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驚蟄一夢

第九章(下)不見人歸

岸邊一輛馬車之內(nèi)。

“算時間,他們應(yīng)該快來找我要人了吧。”谷莀看了一眼車窗外的景致,頭也不回地對辰星說道。

辰星依舊說不出話,躺在馬車內(nèi)的臥榻之上,面無表情,就像一尊雕像一般一動不動。

“夫人可是在生氣?”谷莀扭頭看著女子,伸手揭下了面紗,看似重病的眉眼之下一副蒼白的病容,就算如此病態(tài),但是卻依舊鮮明到讓人可以認(rèn)出來。

“沒有辦法,我的人已經(jīng)查到你的小伙伴們已經(jīng)來到了青州,雖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們畢竟追到了這里,還找到了蘇卓這個幫手,我也是無奈之舉,他們遲早會查到我,與其被動受困,不如主動出擊。沒辦法,我還想再留夫人一段時間......”谷莀拿出手帕,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瓷瓶,倒出了些液體在手帕上。

辰星依舊一動不動的看著車頂,腦中卻是在飛速思考著,自己的確暫時還不能回去非晚他們身邊,谷莀的珍奇書籍自己尚未看完,重要的古籍兵法也并沒有完全熟記于心。而且有些事,自己和谷莀一起合謀也會相應(yīng)的減少一些風(fēng)險,至少可以掩人耳目。

“把眼睛閉上。”谷莀看著面前的女子紋絲不動,但是一雙眸子里卻依舊熠熠生輝,心里想多看一會,想看看這雙眼睛里到底蘊含著什么想法,只是這詭異的臉實在有些大煞風(fēng)景。

辰星看了一眼谷莀,合上了雙眼,隨后便覺得有冰涼的東西在擦拭著自己的眉眼和額頭,想必應(yīng)該是谷莀在擦去自己病態(tài)的易容。

“公子,他們來了?!瘪{駛馬車的車奴在馬車外向谷莀稟告。

“知道了?!惫惹_說著知道了,但是卻依舊紋絲不動,小心翼翼地擦拭著辰星的臉,不一會,辰星又恢復(fù)了原本健康紅潤的臉龐。

谷莀將帕子丟在一旁,打開了車門,走了出去。

谷莀一離開,辰星便睜開了雙眼......

馬車外,一行三人已然站著等著了。

“谷莀公子信守承諾,果真是君子作為?!碧K卓上前,率先抬高了谷莀人品,防止谷莀再出什么主意。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惫惹_順著車凳走下馬車,來到三人面前站定。

“公子可是要回去了,那那位侍女可否交與在下?”蘇卓單刀直入,切入了主題。

“好,過來吧。”谷莀回頭叫著正坐在馬車外另一邊的侍女。

侍女不卑不亢地走到谷莀身后站定,眼眸低垂著,沒有任何表情。

“你就跟這位公子走吧,記得好生行事,可不要丟我們中島閣的臉面?!惫惹_交代著。

侍女順從的點了點頭,便走到了蘇卓身后,依舊低眉順耳的樣子。

“既如此,我就先走了,改日再會?!惫惹_說完就轉(zhuǎn)身回到了馬車上,囑咐車奴啟程回府,便又回到了車廂之內(nèi)。

谷莀剛一踏進(jìn)車內(nèi),就覺得有些不對,坐榻上的辰星臉色不好,連呼吸都有些混亂。

“怎么回事?”谷莀想著難道是藥的劑量出了問題,連忙吩咐車奴加快速度回府。

等谷莀的車馬一離開,非晚立馬跑到那位侍女身旁。

“你可還好?我知道一定發(fā)生了很多事,我們先回去吧。”非晚用唯一一只健全的手臂摟著侍女的胳膊。

侍女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眼神中帶了些疑惑,但還是隨著三人離開了。

七曜看著這一切,心里寬慰了不少,剛打算一同離開之時,猛然瞧見方才谷莀馬車停駐的地方好像有什么東西。

七曜有些好奇,走了過去,發(fā)現(xiàn)是一方帕子,上面還粘著些奇怪的東西,正思索著,聽見非晚已經(jīng)在叫自己了,想著先收著再說,下次再看看。便將帕子放入了袖中......

谷莀的馬車內(nèi)。

谷莀看著辰星怪異的癥狀,有些奇怪,按理說醫(yī)女的劑量應(yīng)該是絕對不會錯的,可是看辰星的反應(yīng)卻完全不像是裝出來的。

谷莀看著辰星額頭上冒出的小汗珠,本能的想拿手帕,隨即便愣在了那里。

谷莀眼睛微瞇,看著辰星看了看馬車的四周,又看了看打開了一條縫的車窗。陡然間便明白了。

“還真是防不勝防,但是藥效不應(yīng)該這么早就過了才對?!惫惹_的聲音瞬間冷了好幾度。

這女子趁著自己不在的時候居然將自己給其擦拭臉頰還沾著藥水的手帕給扔出了窗外,好給他們提示。

“你......不該......由著我,多喝......那幾杯茶。”辰星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話,聲音有些沙啞,也十分細(xì)小,但谷莀卻聽得一清二楚。

“呵呵......呵呵呵呵呵......以茶解藥性。”谷莀不怒反笑,還真是自己一時疏忽,心里由衷贊嘆著這女子的機(jī)敏,但是心里卻也生出了另一種想法。

“不過,你放心,我暫時不會離開的?!背叫欠€(wěn)了穩(wěn)自己的呼吸,雖說自己喝了茶,但是也只是解了極少的藥性,方才自己撿手帕,支著身子開窗將手帕丟出去就像是完全耗盡自己的每一分力氣,才會在事后難受到極致。

“哦?”谷莀倒是沒有預(yù)料到辰星的話,饒有興趣地等著她繼續(xù)往下說。

“公子和合作的最佳人選?!背叫钦f完話,就合上了眼睛,像是睡了過去。

谷莀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女子,眼神深邃......

另一邊馬車之內(nèi),氣氛卻是詭異無比。非晚以為的辰星,依舊畢恭畢敬地坐著,藥效未過,也發(fā)不出一點兒聲音。非晚和七曜時不時看著這位安靜到幾乎不存在的女子,面面相覷,連一旁的蘇卓也覺得分外尷尬。這種詭異的氣氛一直持續(xù)到回到蘇府。

“來人,把府中的大夫叫到前廳等候?!碧K卓一下車就對著家奴吩咐道。

非晚想拉著這位安靜的女子一起走,可是女子卻是萬般不肯,只肯安靜地走到她們之后,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十分有教養(yǎng)的侍女一般。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真的不記得了嗎?我是非晚?。 狈峭砑钡亩家蕹鰜砹?。

然而侍女也只是抬頭看了一眼情緒激動的非晚,搖了搖頭。內(nèi)心其實想的是,非晚是誰?

“去找大夫。”非晚卻以為侍女搖頭的意思是不記得了,急沖沖地拉著侍女一路小跑跑到前廳,把她推到了大夫面前。

“這是......”年老的大夫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攪得有些奇怪。

“大夫,你快治治她。”非晚走到大夫身邊,指著侍女對大夫說道。

“好。好?!贝蠓蛞娞K卓和七曜也隨之進(jìn)入了前廳,看見蘇卓點頭示意就是此人,便立馬坐下給侍女診治著。

“姑娘,可覺得有哪里不適?”大夫摸著脈象問道。

“大夫,她說不了話。吃了不知道什么藥,你有沒有辦法趕快解解?”非晚走上前對著大夫解釋。

“原來如此,老朽愚見,姑娘身體健康,并沒有病癥,若只是被喂了藥無法說話,我這兒有清熱解毒的藥丸,應(yīng)該能見點成效?!贝蠓蛘f著從藥箱子里掏出了一包牛皮紙包著的小藥丸。

“去倒杯水來?!碧K卓見狀,立即吩咐下人倒水好服藥。

“我來吧?!逼哧茁犙?,立馬跑去一旁,倒了一杯水又極快的跑了回來。

“快把這個吃了,告訴我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非晚將藥交給了侍女,七曜在一旁遞著水。

侍女見此情形,卻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看了他們一眼,便就著水把藥吃了。

三人靜靜地看著侍女,滿懷期待,一時間誰也不曾說話。

侍女看著三人眼含希冀的樣子,也大概知曉了緣由,八成是把自己認(rèn)錯了,也有些急于想要解釋清楚。

“咳......咳......”侍女清了清嗓子,隱約覺得可以出些聲音了。

“我......不......”

“啊?你說什么?”七曜滿臉問號,其他二人聽完這段話,也都表示無法理解。

“姑娘不要著急,藥效沒有那么快,不妨坐下,多喝些水。到時自然就能開口了?!贝蠓蛞姞?,在一旁提醒道。

“對對,不要著急,你先坐下休息,七曜,多倒些水來?!狈峭砝膛拢D(zhuǎn)頭看著七曜說道。

侍女這會倒是真的有些急了,想起身自己去倒水,卻一直被非晚拉著,不由嘆了口氣,想著,一會一定要趕緊解釋。

過了好一會,侍女隱約覺得自己的嗓子沒有那么堵著說不話了,便嘗試著開口。

“我......不是......”侍女說話的聲音雖然依舊有些微弱和沙啞,但是已經(jīng)可以正常的聽清說了些什么了。

“你能說話了?!狈峭砺犚娏寺曇?,趕忙告訴在一旁的七曜和蘇卓。

“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笔膛_口第一句話就讓三個人都有些愣住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辰星?也沒有失憶?”蘇卓試探著詢問出聲。

“我叫宛華,一直在青州,是谷莀公子將我撿回府中的?!?/p>

宛華回想著不久前,自己在破廟前轉(zhuǎn)悠著的時候,忽然來了一位黃衣女子,盯著的看了自己很久,不久之后,去而復(fù)返,這回還多了一個長相漂亮的男子,說給自己一個安穩(wěn)的差事,自己才結(jié)束了流浪的生涯,開始在舊宅中當(dāng)起了侍女。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非晚一臉錯愕,還有掩不住的失望。

“我一向膽小,也害怕再次淪落街頭,所以在府里格外注意言行,誰知忽然一天就被喂了藥,昏了過去,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不能說話,也不準(zhǔn)見任何人。直到今天我跟著谷莀公子去了天語閣,然后就被送人了。然后的事情,你們就都知道了。”宛華沙啞著聲音說完這一大段話,有些微咳。

非晚聽完整段話,氣不打一出來,瞬間從椅子上彈起,就要沖出去。

“非晚,冷靜點?!逼哧字浪欢ㄒフ夜惹_,趕忙拉住了他。

“不要攔著我,我要去問個明白。”非晚掙脫了七曜,可是七曜畢竟武藝不凡,非晚哪掙脫的了,更別說還有一只手臂才脫臼重接過,無法使上力氣。

“恐怕去了也沒用,谷莀出此一招,我們現(xiàn)在去他也不會見我們的,我們不能公然與谷莀對抗,想必真的辰星姑娘還在他手里?!碧K卓在一旁冷靜地分析著情況,勸說著非晚和七曜。

非晚冷靜了下來,看了一眼和辰星十分相像的侍女,慢慢地走近了些。

“原以為,你是辰星易容之后的樣子,沒想到卻是別人易容成的辰星的樣子,易容自古都是三分為真七分為像,我卻把你這七分像當(dāng)成了三分真,是我的錯,是我大意了......”非晚心里滿是自責(zé)。

“你不知道你現(xiàn)在的樣子嗎?”蘇卓想起剛才宛華說自己昏了過去,并且不準(zhǔn)她見任何人。

“沒有,我恢復(fù)自由之后,就是和谷莀公子和她的夫人一起出行了?!蓖鹑A聽到蘇卓的詢問,誠實的搖了搖頭。

“來人,取水和鏡子來?!碧K卓覺得宛華也甚是可憐,被人利用了自己還全然不知曉。

下人將水和鏡子取來,聽從蘇卓的示意,放在了宛華的身旁,宛華好奇地拿起了鏡子,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

“天哪,這不是我!雖然這張臉很美,但是這絕對不是我,我到底怎么了?”宛華聽剛才非晚念叨著易容什么的還有些不解,現(xiàn)在卻是慌張不已。

“你應(yīng)該是在昏迷的時候被人在臉上施了易容之術(shù),谷莀挑上你,估計你原先便有那么兩三分與我們要找之人相像,后天再進(jìn)行些加工,也足夠讓我們以為你是想掩人耳目的辰星了。你把臉洗洗吧......”蘇卓耐心地解釋著。

宛華順從地用水洗著臉,但是卻收效甚微,水也只是略微有些渾濁,拿起鏡子來看的時候,和剛才并沒有什么多大的區(qū)別。

“要不,你拿手帕擦拭一下。”蘇卓見狀,有些奇怪,難道谷莀還用了什么特殊的東西。

“手帕......”七曜聽到蘇卓這么一句話,不禁想起了自己早些時候撿到的手帕。

“你說什么?”非晚聽見七曜仿佛說了些什么。

“我今日撿到了一方手帕,上面還有著奇怪的的東西?!逼哧兹鐚嵒卮稹?/p>

“你在哪里撿到的?”蘇卓覺得有些蹊蹺。

“說實話,就在谷莀的馬車原本停留的地方。”七曜說著,從袖口掏出了自己撿來的手帕。

蘇卓接過手帕,仔細(xì)地研究著,這手帕制作精美,用料也是上乘,不是普通人能用的。

“這手帕如果真是谷莀的,怎么會這么巧遺失,這上面的東西像是水,但是氣味卻不對,甚至還有手帕的另一面已經(jīng)很臟了,像是擦過了什么......對了,大夫,麻煩你看一下這方手帕,可有什么異常?”蘇卓仔細(xì)研究著手帕,忽而想起大夫還在屋內(nèi),便將手帕交與大夫,讓他仔細(xì)鉆研。

“咦......”

這邊大夫正在研究著手帕,宛華也不停地洗著臉,擦拭著,但依舊不是很有效果,宛華拿起了鏡子,卻忽然發(fā)出了疑問之聲。

“你怎么了?”非晚看了一眼宛華,但是一看到這幅和辰星相像的面容卻還是有些失落。

“這張臉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剛才一時情急沒想起來,這多看了幾眼,倒有些覺得似曾相識?!蓖鹑A努力思索著腦海中關(guān)于這幅的面容的記憶。

“你見過辰星?”非晚聽聞,瞬間有些驚訝。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們所說的辰星,但是這張臉倒是像極了夫人?!蓖鹑A想起了那天自己打掃院子的時候,夫人剛好從屋中出來,要去書房,當(dāng)時自己遠(yuǎn)遠(yuǎn)地瞧見了一眼,還在心里贊嘆夫人真是風(fēng)華絕代。

“夫人?”這回輪到七曜不明所以了。

“你當(dāng)真覺得像是夫人?”蘇卓也有些覺得不敢相信。

“可是我們見過夫人,她蒙著面紗,久病不愈,看上已經(jīng)病入膏肓,病到如此,怕是已經(jīng)病了很久了?!逼哧诇惤诵┩鹑A,努力地想辨別清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沒有,夫人一直好好的,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病倒了,還如此嚴(yán)重?!蓖鹑A言語誠懇,不像是亂說。

“如果這么說的話,我倒是想起來,當(dāng)時我突然湊近了夫人,谷莀立即將她往后攬了一下,我以為是谷莀怕我冒犯了體弱的夫人......而且,在那一瞬間,我的確覺得夫人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非晚仔細(xì)回想著一切。

“如果夫人就是辰星的話,那就能理解為什么我們像谷莀索要侍女之時,夫人百般為難了......”七曜像是有些恍然大悟當(dāng)時夫人雖然虛弱,但卻一直都在堅定地?fù)u頭。

“這么說的話就說的通了,那這方帕子也一定是當(dāng)時辰星姑娘趁機(jī)扔出來給我們提示的了......大夫,可有什么線索?”蘇卓看向大夫,問詢道。

“我來看看。”大夫說罷起身,走到宛華身旁,看了看宛華,看了看手帕。

“怎么了?”宛華覺得有些奇怪。

“姑娘不妨試試,用這手帕稍微沾一點水,擦拭一下,說不定可以擦去你臉上的東西。”大夫?qū)⑹峙两慌c宛華。

宛華拿起手帕,沾了點水,抹了一下臉,果然瞬間就擦去了好多。宛華發(fā)現(xiàn)這方法可行之后,便加快了速度擦拭著,不一會,就變回了原來那個的自己。

非晚和七曜仔細(xì)看來,這宛華的確是和辰星有著兩三分相似。

“現(xiàn)在一切都清楚了,谷莀帶著真辰星和假辰星去了天語閣,用假辰星蒙騙了我們,還在我眼前帶走了真的辰星......”非晚明白了一切之后,心中憤恨難當(dāng),自己居然距離辰星這么近,就這么硬生生被谷莀耍的好大一把。

“雖然我們上當(dāng)了,但是也不是全無收獲,起碼我們知道了辰星姑娘的下落,接下里就是怎么將她帶回來了?!碧K卓見二人都有些情緒激動,出言安撫,意欲讓他們切莫動怒,先想辦法救人。

“說的對,一定要想辦法把辰星帶回來......”非晚長長地嘆了口氣,語氣卻格外堅定。

漫漫微度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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