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燈火通明的慶賀氣氛也沒有一點減弱，看著這份歡喜，幾乎讓人遺忘了皇后的死，這個曾是站在女人地位巔峰的女子......

朝代的更替，歷史的興衰，于天地本就為一瞬，何況是一個女子，就算是帝王，縱使生前生殺予奪，他們的死亡對于千萬百姓來說也只是一個口耳相傳幾日的消息而已，誰比誰又活的尊貴。

辰星在屋里等了好久，天色已經如墨，可是景子瑜卻依舊沒有回來，算上時間，今日景子瑜入宮怕是呆了一天，到底是什么事，能讓景子瑜一直留在宮中。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推遲，辰星就越覺得難安。

燈蠟燃盡，辰星趴在窗口，看著從一邊消失的光芒從另一邊升起，覺得這個夜晚過的格外的漫長，漫長到讓人窒息。

顏青昨晚進門時便看見辰星一直趴在窗邊，一直沒敢上前打擾，曾一度以為辰星睡著了，但是辰星卻只是一動不動地睜著眼睛看著窗外，就這么看了整整一夜。

辰星看了一整晚，顏青也在一旁站了一整晚，直到天空露出了魚肚白，顏青便走出了房間準備洗漱的東西。

“殿......”顏青走出門，一轉身才發現景子瑜已經走到了這里。

景子瑜伸手示意顏青凈聲。

顏青明白景子瑜的意思，便只是行了個禮。

“辰星醒了嗎？”景子瑜小聲地問道，

“沒睡。”顏青搖了搖頭回答。

景子瑜皺了皺眉，繼而推門走了進去。

“天涼。”景子瑜說著便十分自然地走到辰星身旁將窗戶合上了。

“屋里太暖了，日出挺好看的。”辰星坐直了身子，一個姿勢保持的太久，身子覺得格外僵硬。

景子瑜伸出手握了握辰星的纖小的手掌。

“對你來說，哪里都不算太暖。”景子瑜特意讓人一定要讓辰星的屋子里保持溫暖，可是就算這樣，辰星的雙手還是冰涼無比。

“宮中出什么事了？”辰星笑了笑，隨即問道。

“你怎么知道宮中出事了？”景子瑜一點也不驚訝辰星的提問，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杯茶。

辰星歪著頭看著景子瑜。景子瑜一整晚都不在王府內，而且美其名曰讓自己靜養，但是靜養不能出房間，還要讓兩個看著就能知道一定是個中高手的侍女守在自己房間，這么明顯的保護，怎能不叫人生疑。

“我把伊安送給景子珺了。”景子瑜一句話說的云淡風輕，就好像只是賞了一件隨便的物什給人一般。

辰星一瞬間有些茫然，什么叫送給，但是看著景子瑜成竹在胸的樣子便也沒有開口多問。

景子瑜只是小坐了片刻便離開了，辰星在當天才聽下人們議論起這件事，皇室的丑聞總是傳的比任何事都要快，伊安和景子珺的事忽然間成了熱議的焦點。情節內容大同小異。

簡言之，就是伊安隨長公主一行人進宮面圣，席間伊安離席甚久，連到了出宮的時間都未回，眾人才將派人尋找，撞破了五皇子和伊安并不是很得體的私會。

辰星聽著這滿城熱議的話題，不由覺得人言可畏，縱使千般清白，萬般無辜，如此一來，怕是已成定局，就像景子瑜說的那樣，伊安算是送給景子珺了。

但是出乎辰星意料的卻是這二人的成婚，竟然直接定在了三日之后。

直到三日后顏青為辰星梳妝的時候，辰星才覺得這件事沒有任何轉圜余地的定下了。

“姑娘如花容顏，本就應當如此梳妝。”顏青一清早開始便幫辰星梳妝更衣，拿來了景子瑜特地命自己做的衣裳，真是難得見辰星愿意穿著佩戴華麗的衣裳和首飾。自己多少也能猜到些事情，想來這伊安郡主的婚事不同尋常。

“這婚事來的太快，但畢竟是皇家的婚事，自然不能等閑視之。”辰星對于伊安就這么嫁給了景子珺這件事到現在還覺得有些不真實，怕不只是自己，很多人都會覺得意外吧。原是梁王和非晚的聯姻，忽然間變成了五皇子和伊安郡主，想來不少人心里都要不安了。

顏青笑著幫辰星打點好了一切，跟著辰星一起在王府門前等著景子瑜。

辰星正走著，遠遠地竟然瞧見景子瑜已經在等自己了，不由心里覺得有些驚訝，轉頭發現顏青也是一臉錯愕。

“看來今日太陽不是從東邊出來的。”辰星小聲地對著顏青說道。

顏青認真地點了點頭，自己在秦王府這么多年，這種事情簡直就好像是星象異事一般少見。

辰星跟著景子瑜坐上了馬車，忽而覺得最近一陣子事情就好像沒有斷過，一件接著一件，多事的時節。

“你今日倒肯穿這件衣裳了。”景子瑜瞧著辰星今日的打扮，華而不俗，貴而不繁，大家之氣盡顯。

“伊安郡主的婚事，怎能輕怠，陛下特意賜五皇子府邸完婚，足見重視之心。”辰星瞧著馬車行駛的方向便是往西邊五皇子的新府邸去的。

“這婚事雖然這么定了，但是就怕為此高興的人沒有幾個。父皇賜了府邸，卻沒有給景子珺任何爵位。”景子瑜回想著當時父皇知道伊安和景子珺的事時那般的不悅，就連翊嫻和翊孝都再也擠不出一絲微笑。

人言可畏，丑聞必遮，皇室最怕的莫過于此，伊安和景子珺的婚事就在雙方的無奈和不悅里定了下來。

“說到這件事，我一直很奇怪，為何諸皇子中竟然沒有一個娶了正妻，我也是忽然間才發現，只有景子珺這回是以正妻之禮娶的伊安。”辰星前兩天算了算這幾位皇子里，才發現雖然有家室的人不多，而且根本沒有一個娶了正妻，心里感到十分納悶。

“是，太子貴為儲君，卻也只有兩個側妃，太子正妃之位一直懸空。三皇子王妃之位也是空缺，侍妾倒是有兩三個，其余的皇子據我所知都沒有任何家室。至于原因，就要問父皇了......”景子瑜不是不知道這般情形有些不對，但是究其原因自己也有些理解，早年父皇尚未登基還是皇子的時候，爭權奪利之時沒少頭疼兄弟的家世聯姻，如今這么做，也是防著自己的兒子會忤逆吧。

“別的皇子也就算了，太子沒有正妻怕不少人會操心吧。”辰星明白景子瑜的意思，大國之間尚且明白和親可以結盟，何況帝王，這皇子們尤其是親王們的娶妻聯姻多少會引起猜忌，尤其是對于現在這個分外多疑的帝王來說，全世界誰都不會相信。

“但是父皇覺得不妥，又有誰敢相悖。”景子瑜自是知道不少人，尤其是前皇后，曾為這件事說了多少回，但是最后都是無疾而終，究其原因，怕也是父皇唯恐其勢力進一步龐大威脅到皇權。

“沒想到景子珺倒成了第一位有正妻的皇子，不過對方是伊安郡主，正妻之位自是必然的。還好是景子珺，若是換了梁王或是太子，如此一來便會勢力過大，陛下肯定是極為不愿的。不過這么一來，數子奪嫡的大戲算是真正明著開演了......”辰星秀眉微蹙，未來的局勢怕是更要復雜。景子瑜和祁王的參政，景子珺又娶了蘭釗郡主，太子怕是不久就會解禁，梁王還是如此強勢，這般局面真是叫人揪心。

“不過也好，打破了太子和梁王獨霸的局面，現在烽煙四起，大可以火中取栗。”景子瑜倒是對這局勢很看好，越亂才越有機會。

“殿下之能，旁人可不敢及。”辰星瞧著景子瑜成竹在胸的樣子也不由跟著放心，鎮定和自信會傳染一般。

“外有左相，內有辰星，我自是什么都不擔心。”景子瑜笑著看了一眼辰星，辰星的夸贊可是難得一聞。

辰星笑了笑，轉念想起了谷莀和謝子逸。的確，任何在明面上的爭權奪勢都不用太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都可以應對。最大的問題便是谷莀和謝子逸這只偏走于常規之外的勢力，摸不透，想不通，怕他們效力的是這些皇子中的哪一個，又怕他們效力的不是這些皇子中的任何一個。

“我明白你在擔心什么，時機到了，他們的真面目一定會浮出水面的。”景子瑜看著辰星若有所思的眼神便知道辰星一定是在想谷莀和謝子逸，這兩個人就好像漂浮在這場政治漩渦中的幽靈，詭譎多變，讓人捉摸不透。不過凡事皆有目的，等時間到了，誰都會暴露的。

“好，那就先看看今日這場婚宴。”辰星瞧著馬車漸緩，想來應該是快到了，略顯嘈雜的聲音已經依稀能夠聽得到了。

果然沒過多久，顏青便來提醒已經到了景子珺的新府邸了。

“留園......倒有些讓人覺得意外，五皇子原來也是個雅士。”辰星抬眼瞧著府邸上的牌匾，頗有些不俗。

“沒有爵位，便只能高雅。”景子瑜瞥了一眼，一語道出了真諦。

辰星笑了笑，沒再說話，隨著景子瑜一同走進了景子珺的留園。雖說事出急促，但是該有的皇家規格和體面一點兒都沒有少，更難得的是，時候尚早，但是幾乎所有的皇子和重要的大臣們都已經到了。

“看這些人的表情，就知道景子珺這一回算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景子瑜看著不遠處的人群，笑著和辰星打趣著說道。

“幾家歡喜幾家愁，怕是誰都沒有料到這樣的結局。那位可是景子珺的母親？”辰星望著人群還有正忙的景子珺，還有應該是最開心的就是景子珺的母親了。

“何良人，原只是一為宮女，一朝得寵，便有了景子珺，但是身份低微，生下了皇子也只是一位良人而已。”景子瑜解釋道。

“難怪我從未聽說過。”辰星若有所思地說道。景子珺不像其他皇子那般有著身份高貴的母妃，怕是自小也見慣了拜高踩低，同為皇子，心里怕是很不甘。

“走吧。”景子瑜帶著辰星走向人群。

辰星跟在景子瑜的身后，看著一聲聲寒暄客套，唯獨景子珺今日的態度倒是讓辰星很意外，一向敵視的景子珺今日好像換了個人一樣，不僅態度溫和，更是禮敬有加，看來這場婚事真的是讓景子珺從心底里覺得開心。

辰星看著這場婚禮一瞬間有些茫然，這滿場的紅色竟然有些刺眼，璀璨的琉璃，華麗的裝飾，再奢華的流光溢彩抵不過在場所有人的各懷鬼胎以及這場婚禮背負著的爾虞我詐。

辰星第一次覺得婚禮還不如葬禮。

帝王的短暫的出現和梁王的提早離席讓這場婚宴結束的比自己預料的更快，在翊嫻和翊孝也離開之后，整場婚宴盡管還是人聲鼎沸，但是不由讓辰星心里覺得悲涼，也是頭一次有些同情起景子珺來。

“辰星！哈哈，我就知道你最棒了。”本應該在房間里陪著伊安的非晚忽然間跑到了辰星的身旁。

“你怎么出來了？不陪著伊安郡主嗎？”辰星有些意外地看著笑得滿面春風的非晚，非晚怕是這在場所有人里面最真心覺得開懷的人了。

“她要我陪干嘛，自己偷著樂呢。”非晚不屑地說道。伊安自從準備嫁給景子珺之后臉上一直都帶著笑意，像是真的很開心，但是自己卻沒覺得這件事哪里值得高興了。

“對于伊安來說，嫁給皇子是一件幸事，她就算回國，也只會嫁給一些大臣的兒子或者世子之類的人，皇子卻是有些難得，如今她不僅嫁了皇子，還是南朝的皇子，豈會不開心？而對于景子珺來說，能娶到蘭釗國的郡主絕對是一件好事，尤其還是長公主的養女，按理說，聯姻是絕對不會輪到景子珺的，這般陰差陽錯，倒是了了他們兩個人的心愿了。”辰星一瞬間覺得有些哭笑不得，這兩人竟然真的有些適合，而且說不準，到了這真的會是一段好姻緣。

“聽你說的，怎么好像是成全了他們似的。”非晚聽著辰星的分析，一瞬間覺得有些怪異。

“這樣也好，不就不用擔心你和梁王的事了，也不用擔心伊安還會找你的麻煩了。”辰星對這個結果倒還是很滿意的。

“我就知道辰星對我最好了，這一招真棒！”非晚滿心以為這件事是辰星謀劃的，一聽說伊安要嫁給景子珺，自己簡直欣喜若狂，但是看著翊嫻和翊孝的臉色，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盡管自己內心還是很雀躍，卻也只能盡量不要表現出來。

“這可不是我。”辰星算是聽出了非晚的意思，不過這次自己可不敢居功。

“不是你？那是......”非晚是絕對不會相信伊安和景子珺真的是兩倩相悅情不自禁的，雖然有些可能，但是幾率還是太小了。

辰星笑而不語，看向了身旁的景子瑜。

“秦王殿下你也在這兒啊......該不會是你......”非晚順著辰星的眼神看過去才發現景子瑜一直都站在旁邊，瞬間醒悟過來這件事原來是景子瑜謀劃的。

“你的注意力實在是有些差。”景子瑜聽著非晚的那句你也在這兒實在是高興不起來，自己的存在感竟然這么低。

“你好厲害，不管為了什么，你太棒了！”非晚由衷夸贊著景子瑜，也是第一次覺得景子瑜如此順眼。

“我也是一舉多得。”景子瑜無奈地笑了笑。自己原先就一直在想要怎么解決非晚和梁王的事，這件事就算拖著，最后也一定會重提，必須一次性解決。剛巧那天辰星被伊安打了一巴掌，自己的確很生氣，也想著為辰星出口氣，但是轉念一個想法便在自己的腦海里誕生了，如果伊安可以代替非晚聯姻的話，那么這樣產生的影響會比非晚和親來的小得多，而且聯姻的對象一定不能是得勢的皇子，最后想來想去，便是景子珺是最為合適。

“非晚郡主，伊安郡主正找你呢。”梧桐氣喘吁吁地跑出來，滿世界找著非晚，剛好瞧見非晚正和辰星還有秦王在一起。

“她找我干什么？”非晚一臉不耐煩，伊安到現在還是這么麻煩。

梧桐也是帶著些無奈，茫然地搖了搖頭。

“快去吧，好歹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辰星勸著非晚。

“算了，反正以后她再也不會煩我了，就讓她今天一次性煩了吧。”非晚攤了攤手，自我安慰著跟辰星告了別，滿是不情愿地往回走著。

“走吧，我們也回去了。”景子瑜本就打算離席了，這場婚宴早就沒什么好看的了。父皇的態度早就說明了一切，就算是兩國聯姻，但是看雙方的態度，就知道實情如何了。

“好。”辰星說完隨著景子瑜的腳步緩緩走出了留園。

這場堪稱奇怪俄日企鵝倉促無比的聯姻，就這么落下了帷幕。

景子瑜在回程路上一直很想問問辰星，非晚馬上就要回國了，辰星現在到底是怎么想的，這么多年的相依為命一朝分離。但是直到最后自己也沒有問出口，無論是非晚還是辰星，從剛剛的情形看來都好像完全沒有即將分離的情緒，自己又何必多慮。

在非晚離開前的幾天里，辰星難得的天天出門和非晚一起在并州城里游玩，七曜也受命一直跟在辰星身邊保護著。

辰星隨著非晚去了很多地方，還去流星閣轉了一圈，弄玉自是很開心，也感嘆著辰星不在少了很多名流之士。

最后一天，辰星跟著非晚逛完了集市，忽然在一家茶官門前停下了腳步。

“怎么了？”非晚見辰星停住了，轉頭問道。

“我想吃這家的荷花糕了。”辰星笑了笑說道。

“是這家茶館，倒是蠻懷念的。”非晚轉頭看著這家熟悉的茶館，感覺自己和辰星好像還在不久前來過，但是那卻已經是很久前的事情了。

辰星和非晚一起走了進去，和以前不同的是，以前人們只是覺得兩個標志的小姑娘，如今卻是兩個可以驚艷四座的女子了。

辰星一字不差地點著以前自己點的點心和茶水。

等所有東西上齊了之后，辰星甚至有些惶然，覺得自己好像還是滿月，還是以前那個小姑娘。

“這荷花糕好像變得有些難吃......”非晚滿懷期待地嘗了一口荷花糕，卻不由皺了皺眉。

辰星嘗了一口，慢慢地嚼著。

“它的味道從來沒有變過，是你好的吃多了，便覺得它難吃了。”辰星笑著喝了口茶，沒錯，這荷花糕的確沒有記憶中那么好吃了。

非晚喝了口茶，默默地繼續吃起了荷花糕，吃完了一整份，嘴里塞滿了荷花糕，又加了一份。

七曜在一旁看著，忽然覺得非晚是不是餓了，但是看著看著，忽然看見非晚眼睛里隱隱約約好像閃著淚光。

“若是太難吃，就吃些別的吧......”七曜在一旁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

“好難吃......真的好難吃......”非晚一邊哽咽著一邊強笑著說道。

七曜看著非晚一個接一個往嘴巴塞著荷花糕，流著眼淚說著難吃，有些震驚，不由看向了辰星。

辰星只是坐著，帶著一如既往的微笑，看著非晚一口一口吃著荷花糕。依稀好像看見了多年前，那個坐在自己面前，一口一個吃著荷花糕的小姑娘。一邊吃一邊笑容燦爛地說著好吃，真好吃......

使節離行的這一天，辰星站在景子瑜的身后，看著遠處離行的人，自己依稀能聽到帝王踐行的話語，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任何話要說，總覺得非晚要走但是不久就會回來一樣，和以前一樣，心里只有一句話，那便是一路小心。

最后一切儀式結束，翊嫻準備上車離開，透過人群，看了一眼人群中的辰星。

非晚在一旁瞧著，沒有多言語，只是沉默著隨著翊嫻上了車，一步都不敢回頭。自己的未來都是辰星給的，絕對要堅強驕傲的離開。

上了車之后，非晚沉默了一會，還是沒有忍住自己一直藏著的疑惑。

“那天，辰星都說了什么？”非晚對于自己懲戒伊安那天辰星和翊嫻之間的談話一直都很好奇，只是辰星不說，自己也不好相問，如今就要分隔兩地，只能問翊嫻了。

“她說了很多你們以前的事，我很感動......”翊嫻笑了笑，卻有些欲言又止。

“還說了什么嗎？”非晚看出來翊嫻的遲疑，便接著追問道。

“她說，過去的數年，你一直都是她最重要的人，你是那些黑暗歲月里唯一的光亮，因為你的身上承載著她對人性依舊可以美好的希望......她請求我守住你的美好和純粹，一如她一直希望的那樣......”翊嫻重復著那日自己聽到的最受震撼的一段話。

非晚愣愣地出神，不知不覺，兩行眼淚漱漱而下，非晚不覺得難受，不覺得傷心，只是覺得莫大的感動和慚愧鋪天蓋地，好像要吞沒自己一般。

翊嫻安慰著非晚，禁不住回憶起那天辰星站在陽光底下，轉頭對著自己微笑的樣子。

她說。

“我的世界曾經黑暗到令地獄都自慚形穢，非晚的出現如此與眾不同，她善良，直率，又如此純粹，讓我第一次相信人性也可以美好，我試著去相信這個世界，世界仍舊還我遍體鱗傷，但是我轉頭，看見非晚站在那里，純粹而美好，我就覺得我還能繼續相信下去，我想守住我生命里唯一的光亮......現在，我把非晚還給你，請求你幫我繼續守護這份美好。非晚的身上承載著我對人性依舊可以美好的希望......”

使節車子緩緩行駛遠去，最終縮小成地平線附近的一個模糊的點。

眾人歸去，辰星站在原地，看了看天色。

真是個好天氣啊，想來春天就快要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