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優優不知道劼褚的做事是什么樣子,只是他這次徹徹底底的寒了,魏西那一眼寒的他徹骨,寒的他憤怒,他覺得自己快瘋了。
早朝,上清殿內,所有人大氣不敢出,消息快的,知道安府被抄了家,朝堂風云變幻,下一個又不知道會是誰,沒得到消息的,只看皇上戾氣橫生的面孔,也曉得今日難對付。
慕少陵也得到了消息,不過在他看來,他是忠君辦事,沒什么可怯的,皇上抄了安將軍的家,必定是做了什么令人惱怒之事,慕少陵也不在意朝堂上的低氣壓,出列道:“皇上,臣有事起奏,司藥監主事龐勇,皇室藥材買賣商莫貴,太醫院提點高杰,太醫院院判陸正民及下眾人,長期故意抬高藥價獲利,甚至用尋常藥材換了國庫中的珍貴藥材在民間高價售賣。”
一席話瞬間引起朝堂嘈雜一片,長孫太傅猛咳了兩聲壓下一眾竊竊私語,贊賞的看了慕少陵一眼,出列道:“啟稟萬歲,臣常聽聞太醫院有私相授受的不當行為,更私下招收眾多不通醫理之人,美其名曰收了學徒,實則是種買官行為,此惡習已成太醫院的慣例,若不除之,危害甚大。”
聶優優眉間抽搐,“那么按照卿家的意思,該當如何處理,這一行為包括眾多人,太醫院豈不是廢了?”
“皇上,太醫院本就有收學徒的慣例,收的學徒有打雜的干粗活的,都是一步步磨練上去,著實稱不上買官?!?/p>
長孫太傅猛的回頭瞪去,嗤鼻道:“老夫看你是當官當的太久了吧,早在太宗皇帝時,對太醫院選拔人才就有所規定,預授填注,分科頂利,大考等第,最后才是收補習學,這不經過考測的人,只要有錢就能進太醫院,不是買官你禮部告訴我是什么?”
先前不知天高地厚的禮部官員嚇的頭一縮,鉆了回去。
孫沁見自己禮部的人被這般沒顏面的訓斥回來,頗有些不悅,奈何這人是長孫太傅,他也不敢直接頂了回去,悻悻的道:“可這陸院判平日里總自詡上京最清明之人,如何會做聯同藥材商,抬高藥價,騙取國庫銀錢之事。”
慕少陵道:“孫大人,你有所不知,據臣所知,陸大人私下可沒少跟底下人抱怨太醫院勞苦,常說太醫最是可憐,治好了人沒他什么事,治不好隨便一個人發怒,他們都要褪層皮,更別提若是天子震怒,那就是掉腦袋的事情,偏偏太醫院的俸祿又最是不濟,想來他認為這就叫清明?!?/p>
聶優優皺眉,這有什么好爭執的,待慕少陵乘上證據一切不就明了了,他不耐煩的道:“朕問你們此事該如何處理,何曾讓你們去討論事情的真假了?那是大理寺該做的事情,有你禮部什么事,難不成你們也學會查案了?”
孫沁一哆嗦,悄悄的將頭垂下不敢去看圣顏。
這時,一位儒雅的男子,續著小撮山羊胡子,佝僂著腰,本身的氣質蕩然無存,剛剛上前,一道冷汗順著脖子滑進衣衫內,竟是那新近上任頂了曹得按的刑部尚書郎高付州,“啟稟皇上,關于陸院判,今日早些時候,倒恭桶的陳小二拍門,發現陸府并未鎖門,待他走進時,發現陸家十幾口人,盡數被人割了脖子,陸院判被吊于庭院中的樹上,渾身被劃的破爛不堪,險些認不出來。”
朝堂一陣嘩然四起。
“是何人如此歹毒,竟要滅人家滿門,必定有深仇大恨!”
“田大人這不是說了句廢話嗎?沒有深仇大恨,誰閑的殺人要將人吊在樹上刮上那么幾十刀,不說陸大人有多痛苦,就是動手的人,也不輕松?!?/p>
“陸正民一個太醫,能跟什么人結了如此滔天大的仇恨,不惜殺人全家,可又是何人如此大本事,在上京不知不覺滅了人滿門。”
“……”
“大人說話可要注意些?!?/p>
聶優優靜坐龍椅之上,聽聞此話,歪頭打量今日尚未言一語的魏老丞相,若說誰與陸正民有仇,只怕所有人第一反應都會是魏西,誰讓陸正民私下有人沒人總要拉出魏西來貶斥一番,彰顯他個人的清明。
魏老丞相也渾然不在意,做沒做過,昨夜魏西在何處皇上最是清楚,哪兒還用得到他說什么。
聶優優打斷了一片喧鬧聲,“刑部徹查此案,只給你們七天的時間……”
話未說完,一聲撕裂般的聲音響起,“報!”
來人滿身灰塵氣喘吁吁,跪地后呼吸都未曾調整好,便擲地有聲的道:“皇上,八百里加急,西南暴亂!三郡二十六個縣的地方官員全部被殺!”
緊接著一人連滾帶爬的進了大殿,渾身染血,剛剛走上前,便噴出一口血來,聶優優也顧不得旁的,從龍椅上跳起,直奔了過去,來人顫巍巍的從懷中拿出兩份信來,延喜眼疾手快的接過,“皇上,巴胡舊部集結,桐城淪陷,巴胡人反了!”
聶優優伸手搶過延喜手中的信,睹了眼昏迷在地的士兵,皺眉道:“將他扶下去,等醒了帶來見朕?!?/p>
說罷他轉身回到龍椅之上,打開兩份信,一份信上寫著‘皇上親啟’,另一份上什么也沒有。
聶優優看著這四個大字,十分眼熟,卻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見過,他當先打開這一份蠟黃的信紙,入眼信息驚的他一怔,“占了別人的位置,是否該還了?”
他猛地站起身匆匆度步離開上清殿,離開亂成一鍋粥的朝堂,一轉身就將幾個公公侍衛甩沒了身影。
一陣枯燥的風刮進殿內,上百的官員被這陣不知是秋風還是暴風吹的寒顫不止,紛紛預感山雨欲來風滿樓。巴胡反了,安將軍卻在天牢里呆著,西南暴亂,皇上一句安排也無甩手就走,夏商將傾的征兆??!
此時百官之首的兩位老人對視一眼,站了出來,面向眾人,長孫太傅當先怒喝道:“一群酒囊飯袋,只知道傳播些消極言論,一件實事都辦不了,要你們何用,朝廷每年發你們俸祿,是要你們在危難之時站出來,如今這縮頭烏龜一般,你們對得起每月拿的俸祿,對得起被人尊稱的一聲大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