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缺朝著許默點頭,回身看了身后一名男子,那男子會意,雙手抱拳,爾后輕快離開。
許默怔怔許久,略有些機械的挪步到門口,駐足在臺階下,抬頭凝視著那門匾許久,似陷入回憶的網(wǎng),神情迷離,有些遼遠(yuǎn)的落寞。
周圍人聲沸雜,時不時有人回首疑惑的看著他,而他卻安靜的像一片落葉,周身氣息頹靡。
霽缺看著自家世子此番模樣,神情凝重。
他自七歲便跟隨世子,只聽說華王府滅門那日,世子躲在后院里三丈深的一口枯井里。
華王府除了王爺王妃其余人的尸體都被肢解扔進(jìn)了那口井。
世子是踩著鮮血和尸體一步步出來的……
他一人個雙手刨土,捧到井邊,填滿了整口井。
那年他不過六歲。
站的久了,許默伸手揉了揉額頭,淡淡一笑似是嘲諷,回身對著霽卻道:“把匾額也拆了罷。”
許默話落,霽缺應(yīng)聲輕巧騰起,落下時,手中拿著匾額。
許默背過身去,低低道:“砸了!”
霽缺怔了怔,將手中匾額暗暗使了內(nèi)力,摔到地上,匾額落地之時便四分五裂。
“不知何人惹了默世子,竟砸了這匾額?”
人未到聲先聞,只見華麗朱粉轎里,一妝容精致發(fā)美人施施然掀了轎簾,滿頭珠翠晃人眼眸。
許默斂了神情,見轎中人一手著旁邊木架,有下轎之意,身體向后退了數(shù)步,一副恭敬有禮的找不出錯處卻讓人倍感莫名疏離。
爾后微彎身體,算是一禮,道:“見過公主。”
坐在轎里的正是朝姿公主,看見許默刻意疏離,她并未尷尬,只是面帶微笑的坐回轎里,一副大家閨秀,謙和風(fēng)姿,道:“聽聞此處乃是——”
朝姿話音未落,許默便打斷她的話,聲色俱厲:“昔年此處與公主無甚干系,如今它是去是留也不該公主來過問。”
朝姿公主欲言又止,不由想起那些云煙過往。
初見許默,他的狼狽不堪,低聲求救,她的鄙夷不屑,冷眼旁觀;再見許默,他的風(fēng)華無雙,冠蓋京華,她的驚艷愛慕,芳心暗許;以及如今,他的冷淡疏離,厭惡至斯,她的死纏爛打,窮追不舍。
許默淡淡一笑,冷冷清清。
“本世子在此便與公主說個清楚,公主從未入了許默的眼,公主鳳儀是否出眾,琴棋書畫是否精通,通通都與本世子無關(guān),請不要拿這些無謂的的東西與我家絨兮比高論好,若是若再聽到兩者相較誰更出眾的市井言談,或是將注意算計到絨兮頭上,別怪本世子不留情面。”
“公主天家鳳凰,一身風(fēng)姿折了無數(shù)名門望族,后起之秀,但許默與他們不同,不要可笑到為證明自己魅力無邊,而幾次三番自降身價!”
“三月桃花節(jié),公主當(dāng)眾訴請,四月黎神會,公主自請下嫁,此類之事,本世子不再多說,只奉勸公主一句。”
“若是喜歡一個人,將自己掩入了塵埃里,那便連與他站在一起的資格也徹底失去。”
許默話落,朝姿怔忪些許。
他的絨兮,如此入心么?
去年。
三月桃花節(jié),宴席后,母妃斥責(zé)她有失公主之風(fēng),竟當(dāng)眾表白男子,父皇怪她有損皇家威儀,不該主動陳情臣子。
四月黎神會,那樣莊重的場合,她金殿跪求,求父皇將她許給許默,父皇龍顏大怒,罰她三月禁足,手抄女戒千遍。
她為他做了這么多荒唐事,一國公主也算入了塵埃里,只得來這么一句從未入心,沒有資格!
朝姿公主放下轎簾,聲音略有顫顫,道:“今日朝姿受教,不過也請世子緊記,就算圣旨賜婚,也有回旋余地,而我,且看來日。”
許默淡淡一笑。
“公主慢走,恕不遠(yuǎn)送!”
許默轉(zhuǎn)身上了自己的馬車,回頭對霽缺道:“找暗衛(wèi)將華王府周邊的人清了,想要知道本世子在做什么,也得有那個資格!”
他前腳出府,回頭就遇上朝姿,說是巧合,未免牽強。
而回宮的朝姿公主,卻是在轎子里笑的冰冷,神情諱莫如深,對著一旁侍女道:“六皇子不是要找毒叟柳氏的后人么,我們便去與他合作合作,讓傾孤去會會他,他想要沈絨兮,巧了,本公主想要許默。”
侍女點頭,離了轎子,快步走向皇宮。
好一番陰謀合計,暗地籌算,其間種種交手試探,花樣百出,玩轉(zhuǎn)權(quán)術(shù),難以言說。
在未來的幾天里。
什么冷宮失火,禍水東引,皇子失足落水,嫁禍嬪妃,太后昏厥,輪番侍疾……
事情每天在上演,只為了證明將來盟友實力勢力。
終是在層出不窮的花樣下,冒牌的傾孤——毒叟柳氏后人,與六皇子達(dá)成同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