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無有其他,正是一天不見影子的默世子。
許默輕手輕腳放下了窗子格擋,無聲走到原木桌前,從懷里撈出一本書用茶杯壓了邊角。
回轉頭來,瞧見簾幕后屏風后一隱隱約約的纖細身影,嘴角掀起一抹淡淡的笑來。
幾步走到屏風前,順手挑開內室簾幕,端間室內水氣氤氳,絲霧籠罩,看不真切,朦朧的很。
濕氣略略有些重,空氣中淡淡隱隱的花香似有若無的撩撥人的思緒,腳步不可抑制的走到屏風后。
美人一頭烏發散在浴桶邊,像極上好的絲綢錦緞,映著淡淡昏黃色燭光,更見其色澤黑亮。
嘴角淺淺勾起,眉目舒朗,香肩在外,瑩白勝雪,粉色花瓣繞其邊而浮在水面,遮住那鮮為人知的風光。
許默一手扶額,本想晚上過來看她一眼便好,不曾想正趕上她沐浴之后,這該走卻不想走,最是磨人。
“若是睡的熟了,滑到浴桶里,嗆著水的了可怎的好?”
許默看著沈絨兮睡的純熟,低低而道,似是思考。
思襯許久,還是轉身抱了沈絨兮床上疊放的錦被,將她從水中撈起來,裹成一團粽子,輕輕巧巧放在床上。
撥著沈絨兮額前碎發,許默怔怔出神。
“后天你會來么?”
“念著我昔日對你的那些好,該是會來的吧?”
“你要是個人,遇見這么好的我,該是舍不得錯過的吧?”
“會來的,對么?”
“你要是不來,本世子……該怎么辦?”
“沈絨兮……”
房中寂靜,只有許默小心翼翼的低語癡問,而回答他的卻只有那均勻的呼吸。
許默俯首在沈絨兮額前落下一吻,摸摸她的細眉,爾后吹了床邊蠟燭,悄聲消失在黑暗里。
一夜好眠,沈絨兮精神極好,罕見的起了個大早。
走在華苑廊庭里,一路遇見修剪花枝草木的花匠,清掃院里地面的小廝,燒水送水的丫鬟,無一不是征愣看了沈絨兮數眼,才結結巴巴道了聲小姐早安。
沈絨兮心下感嘆良久,她確實有些懶,但也不至于這樣吧?實在是有些丟人。
一路走下來,沈絨兮已是興致缺缺,懶懶走回自己屋里,坐在原木桌前嘆氣,拿起一杯茶就往嘴里倒,末了一臉疑惑的看著桌上多出的書。
《聊齋志異》,蒲松齡所著,多為妖魔鬼怪之談。
早上出去的急急忙忙,還沒看到此間如何多了一本書。
沈絨兮拿起書來,隨手翻看幾頁,嘴角笑意漸漸擴大,喚來傾夜,拿了昨日在寒山寺的桃花就往府外跑。
一路小跑加狂奔,總算趕到了陳老住處,她一身醫術便是從陳老這里學得,陳老脾氣有些生怪,但對于新鮮的醫學問題可算是上心十分,想來陳老對這事兒該是樂意為之。
沈絨兮剛進了陳老的門,就拖著長長調子,高喊低喚,疊著聲的叫了無數聲:“小老頭,你在么?”
“小老頭~”
“小老頭?”
“你在嗎?你在嗎~你在嗎?”
“臭丫頭,沒大沒小,你爹是怎么教你的?”
一個頭發花白老頭,氣勢洶洶從屋里走出來,拿著手里的拐杖指著沈絨兮,胡子一翹一翹而道。
“小老頭,原來你在呀,我還以為你又去紅袖樓吃花酒了呢!”
沈絨兮笑的不懷好意,直接坐到院子里石凳上,拿起石盤上曬的藥材,放在鼻尖嗅了嗅。
“哎呀,死丫頭,你別動,那個可是——”
陳老這頭花還沒說完,沈絨兮手上的藥材已經消失不見了,沈絨兮難以置信的瞪著眼,不敢相信,剛才還在手里的藥材就這么憑空消失了。
“小老頭,這是什么呀?”
沈絨兮說著,手又伸進了石盤里的篩子,想再拿一個仔細看看。
陳老也顧不得其他,一路跑過來,拿了放在石盤上的篩子,一把護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