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絨兮輕輕嗤笑一聲,轉身回了屋里,著人給這美人塌重鋪了一層褥子,又招來桃羽,取來了筆墨紙硯。
沈絨兮靜靜立在桌前,透過窗戶看向外間景色,神思不屬。
要知道娘親是否服用了“忘塵”,還得從這藥的出處作用查起。
可這東西實屬罕見,她對此是一概不知,聞所未聞。
但狐貍人脈廣,或可一問,而那之前對這藥十分感興趣的鬼子,想必也了解些,如此,便也是可問之人。
狐貍這頭,甚是好說,至于鬼子,或許不會輕易把他知道的告訴她,倒是可以假了說辭,先套上一套,再另行打算。
心中拿了主意,沈絨兮執筆寫了兩封信。
女子落筆之字,媚若銀花,剛則鐵畫,筆勢徘徊之間,似有脫韁之馬,整體觀之,十足豪放,又于筆鋒處,風流容與。
實乃好字。
一紙書罷,女子伸了青蔥玉指,斜斜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口氣,置于一旁,又重鋪小紙一張。
此紙上所書字,不可與之前相類,大大小小,規整不一,似稚齡小兒所書。
沈絨兮眉目稍彎,染上一抹淡淡笑意,從容在紙張頂行寫上狐貍二字,以做辨別。
桃羽在一旁看的狐疑,為何這兩封手書,小姐所書字形相隔如此之大。
桃羽生性純良,什么都寫在臉上,沈絨兮回頭看見桃羽疑惑神情,摸了摸她的頭,解釋道:“這封給鬼子的,先營造個'你家小姐很厲害'的映象,忽悠他的時候,勝算或可大些。”
“至于這封給狐貍的嘛……體諒他路途辛苦,看到我的字,如此還童,該回樂上一樂。”
桃羽寫在臉上的疑惑漸漸散去,不過片刻就想到什么,拉著沈絨兮衣袖,問道:“小姐這心思……莫非是真的瞧上了世子了?”
沈絨兮臉色微紅,緩緩呼了口氣,平復幾許道:“嗯。”
明明方才寫字時,想著他時還不覺得,現下桃羽問道,卻莫名有些羞。
“如今小姐才有的這意思,那之前小姐與世子的婚約,豈不是……”
沈絨兮笑的沒心沒肺:“之前嘛,我是怕自己及笄后嫁不出去,剛好狐貍說,嫁給就等于嫁給自由,這不,一時眼熱不察,就進宮求了旨……”
桃羽一臉哭笑不得,我滴小姐……
兩人正說的起勁,直聽得一聲清脆男聲,掠過兩人歡聲笑語,直直傳到耳中。
“師妹倒是樂得悠閑,可苦了我了,茶樓里聽多了你和那勞什子默世子的笑談,耳朵生了不少繭子。”
男聲話落,只見屋門猛地打開,走進一身紅衣似血的人來。
“師兄,你真去街上問了?”
沈絨兮想起上次,師兄調侃她以后嫁不出去,她說讓師兄去街去問……這家伙真去了?
桃羽從未見過紅的……這樣別具一格的人,眉毛和睫毛都是紅的……初次見來,無端有些駭人。
遂縮成一團,顫巍巍躲在了沈絨兮身后。
“是啊,往日的小丫頭都有婚約了呢。”
沈絨兮緩緩笑開,悠哉悠哉坐到原木桌前,打趣道“是呢,師兄過來坐,不知那你何時給絨兮娶個嫂子回來呢?”
締絡眼眸微暗,看向沈絨兮的目光隱隱約約閃著痛色,眸光涌動間,那抹本不易察覺的情緒都消失不見。
面前女子明媚如同初升朝陽,盈盈淺笑的樣子像極黃昏塞滿大地的霞色,和那年眉眼如同新月的女孩韻致一般無二。
只是現在她已有了心上的牽掛,一提起她便笑顏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