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在坐之人目光皆在門口處兩人和里間朝姿公主身上來回流連,似乎想通過這一番比對,看出個貓膩來。
一時寂靜,呼吸聲可聞。
隔著遙遙幾桌,迎著朝姿射來的殺人眸光,沈絨兮淡笑不語,淺淺低頭喝了口茶,完事二還微微傾斜杯子,漫不經(jīng)心朝著朝姿點頭示意一番。
朝姿見此,嘴角綻出一抹冷笑,眸中冷芒分明挑釁。
待兩人從門口行至大廳中央,眾人也都回了神,定是有人假扮公主,只是這……也太像了些,根本無從分辨。
蘭明秀也看見了席間的又一個朝姿公主,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朝姿,見她一副嘴角含笑,淡淡嘲諷模樣,瞳孔幾不可見的縮了縮。
身著金龍盤云龍袍的建安帝臉色微微凝重,眸光掃過席間朝姿,繼而落在蘭明秀身上,臉上漫出一抹笑來道:“朕何時多出一個女兒來,這莫不是玩笑?”
一旁蘭淑妃也面露著急之色,心里算盤轉(zhuǎn)飛快,想著如何救認出自己女兒,將其從這境況解救出來。
席間朝姿站起,緩步走到廳前,低頭斂了眉目,恭順道:“兒臣遭歹人設計,還請父皇明察。”
蘭明秀身邊朝姿也表態(tài)陳情道清者自清,父皇明鑒,聲音神態(tài)與先前說話之人如出一轍。
建安帝面露笑意,抬首問道:“蘭小子何故來遲?這……還給朕多帶了一個女兒!”
蘭明秀耳根漫過一抹淡淡紅色,道:“明秀路上不慎刮破衣衫,不巧被公主撞見,公主陪明秀換了衣裳,才和明秀一道姍姍來遲,此事乃明秀一人之過,還望皇上莫要怪罪公主。”
沈絨兮望見扮成朝姿的鬼涼槐側(cè)目微微流露出的不屑神態(tài),心中好笑不已,蘭明秀對朝姿到底是存了喜歡,先前吃的醋還沒淡去,怕是理論不成,又恰逢私下無人,仗著自己男兒身一身孔武,欲行不軌,只是沒想到此朝姿非彼朝姿,哪能任憑他欺負,怕是吃了虧,自己也不好說,編下說辭糊弄一番。
看清蘭明秀眼底維護,建安帝眼眸閃了閃。
“姿姿與你已有婚約,等你一道實屬應該,今日喜慶,且你蘭表姐也替你求了情,這遲來之罪便就作罷,只一點,蘭小子得還我一獨一無二的女兒來!”
蘭明秀聞言,低低笑道:“聽聞公主善瑤琴,境界鮮有人企及,如此,一試便知。”
建安帝一副老態(tài)龍鐘模樣,坐在上首,聞言只道:“內(nèi)侍監(jiān),取兩把瑤琴來。”
須臾,琴與錦凳便齊齊到了大廳正中。
蘭明秀旁的鬼涼槐先朝著上首盈盈一拜,坐在錦凳,臻首蛾眉,美目微蹙。
蔥白手指撫在精細琴弦之上,緩緩流瀉出破空輕音,飄渺如霧,潺潺溪流。
雖是平常曲調(diào),卻令大廳眾人神思不屬,眼神迷離。
女子舉手投足之間似有萬種風情,格外撩人心魄,雖有魅惑之姿,卻讓人生不出旖旎冒犯心思,只有心醉沉迷。
沈絨兮也不能例外,只覺眼前似有仙霧陣陣,鐘鳴玉擊,所聞之樂,無法比擬的悅耳動聽。
一旁蘭明秀也是如此,陶然神情,沉醉其中,眉目舒展閑適到不能自已。
好似看到鬼涼槐那廝得意神采,微微朝她這里看來,沈絨兮豁然清明,心下驚奇,這廝身為男子,竟會一手爐火純青的迷魂魅術(shù)!
駕馭得了這樣的魅術(shù),內(nèi)功心法必然高深莫測,沈絨兮一時為自己尚未得罪這人而感到慶幸不已。
眸光觸及鬼涼槐一雙美玉無瑕的白手,沈絨兮眸光縮了縮,人皮手套?
竟是在這樣細碎處也下了功夫……
細細想來,心下竟有些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