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蘭跪在燒焦了的中村雪子旁邊,眼里閃爍著淚花,降谷零知道,那是沒能救出那位母親的遺憾和不甘。
想要做些什么卻無能為力,她明明就活生生的在你眼前,卻還是消失于火海。
尸體被燒焦的畫面著實令人難受,降谷零是在不忍去看,轉移了目光,又繼續看向了由紀子。她已經吃飽了,睡著了。
那張酣睡的小臉,小嘴吐著泡泡,他竟覺得十分可愛。
——
降谷零覺得,從那天之后,他們兩個的人生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而原本風景如畫的小鎮,突然就陷入了恐慌之中。
前一天還在和你談笑風生的中年大叔,第二天就突然昏迷不醒;前一晚還在卿卿我我的小情侶,翌日突然就想見了鬼似的分道揚鑣。
小鎮上的人開始人心惶惶,降谷零知道,這是從火災那一天之后開始的。
而更加令人在意的是,這些人幾乎都是看到過火災現場的人。
少年的心思縝密,隱隱約約覺得這場火災不尋常。
終于,在火災發生后的一周,連綿小雨的夜晚,夜深人靜,降谷零一個人來到了現場。
二樓的房間不大,一室一廳一衛,被毀的慘不忍睹,降谷零在房子里繞了幾圈,沒有發現什么異常,或許是下了雨的緣故,淅淅瀝瀝的雨聲,窗外又是烏黑麻漆的夜晚,降谷零不禁渾身哆嗦了一下,關掉了手電筒,打算離開。
他撐著小傘剛拐進了小路里,就聽見一輛汽車開來的聲音。
重點是,車子沒有開燈。
自從發生了火災,住在這附近的人都搬了小鎮里面,等待一切修葺好了之后,再搬回來,所以,這附近的房子,可以說都是空的。
如此深夜,竟然還會有人來?而且這人如此小心翼翼,連燈都不開?
降谷零屏住了呼吸,他小心翼翼地收了傘,放在拐角處,貼著濕漉漉的墻壁,緩慢前行。
伸出頭,兩眼盡可能的睜大了,就看見房子的正門口處,一輛汽車停在那里,車門打開了,下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打開了手電筒。
黑衣凜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降谷零繼續盯著,然后就發現那兩個人進了屋,“咚咚”的聲音傳來,那兩個人上了樓。
降谷零自然好奇黑衣人要干什么,他朝著房子后面前進,使出了他攀爬的本領。
因為房子和房子之間的縫隙不是很大,降谷就兩手兩腿分別抵在兩棟房子相對的墻上,頭盡可能瞥向發生火災房子的那一邊。
隨后二樓就出現了微弱的光亮,降谷零低下頭,盡量讓自己在窗戶的下面。
房間里傳來的聲音:“木已成舟,你還要來這里做什么?”
降谷零默然呼吸,是個女人的聲音。
然后就傳來了男人的聲音:“沒什么,只是確認下。”
男人的聲音極為冷漠,聽得降谷零不禁打了個哆嗦。
“哼。”女人冷笑,“我一直知道你冷血無情,卻不知你這般心狠手辣。虎毒也不食子,可你,都做到了。”字里行間都透露著滿滿的不屑和抱怨。
緊接著,是一片沉默,男人沒有再說話。
可是女人的話卻讓降谷零驚恐萬分,虎毒不食子,可是那個男人卻做到了,難道說,那場火災,是由紀子的父親放的?
降谷零覺得自己聽到了不該聽到的,他渾身抖了一下,雨水滴滴落下,他凍得有些發抖,一時之間沒忍住,“阿嚏!”突地一下就打了噴嚏。
男人立刻警惕起來:“有人!”
女人:“是誰?”
屋內連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降谷零心中一驚,連忙將自己隱藏在陽臺的正下方,雨天墻滑,可是他硬是憑著凹凸不平的墻面,苦苦支撐。
男人走向陽光,手電筒一直照來照去,四處沒發現什么人。
“我下去看看!”男人還是不放心,轉身對女人說道。降谷零感覺大事不妙,心一直撲通撲通亂跳,雨水黏在身上異常難受,但他還是咬牙堅持。
四目張望,降谷零尋思能不能找個安全的地方撤離,可是自己現在身在陽臺之下,又是雨天,若貿然撤退,一定會留下踏在雨水中的腳步聲,然思前顧后,如果女人說的話都是真的,若是他被男人發現,一個連自己親生女兒都能狠下殺手的人,又怎么會對一個陌生人手下留情呢?!
降谷零第一次感到如此害怕,感到自己生與死,都在一念之間。
“喵~”倏地,對面的陽臺上傳來貓的叫聲,男人停住了腳步,手電筒照向了對面,一直黑色的貓,貓眼對著手電筒發生幽綠般的光,因為淋了雨,整個身上濕漉漉的,黑貓渾身奮力地甩著毛發,想要把雨水甩干,不一會兒,黑貓的毛發四處炸開,許是運動過度,“阿嚏!”一聲,它打了個噴嚏,不一會兒,就跳下陽臺,雨水濺開的聲音傳來,黑貓轉眼間消失不見。
男人收回了手電筒:“原來是一直貓。”女人沒說什么,但屋內傳來了聲音,是把什么東西放回口袋的聲音。
“此地不宜久留,走吧!”男人對女人說著,語氣依舊冷漠,卻不是一種命令的口吻,總有一種,恭敬的態度。
“成為了得力助手,你應該很開心吧!”女人譏誚道,“畢竟,這是用兩條人命換來的。明天的報紙上,也會刊登出,拜伯里小鎮一所二樓房屋失火,母女二人均葬身火海。”
女人顯然是一副挑釁的語氣,可是男人卻沒再說一句了。
耳邊傳來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降谷零尋著身影望去,只聽到雨水混合的泥土地,被汽車碾壓而四處濺開的聲音。
降谷零依舊不敢輕舉妄動,直到聽不見汽車的聲音半分,他才松了手,跳了下來。手攀著墻壁太久沒有力氣,跳下來的時候他摔了個狗吃屎,嘴里都是雨水和泥土的混合物。
可他完全顧不了那么多,今天聽到的一切,對他而言,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探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