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年齡的增長，降谷零愈發挺拔英俊，加之成績優秀，在警校期間，即便是管的那般嚴，還是會有小女生偷偷地給他塞情書，但是他，從來不看，禮貌拒絕。

不為什么。因為，他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到底什么時候喜歡上由紀子，降谷自己也是不明不白的，

明明，在他心里，一直把由紀子當作妹妹來看待的，可是也不知道哪一天，這心偏了三里地，回也回不來了。

也許是看由紀子總是抱著阿初一直喊著阿初哥哥的時候，心里不知怎么有點怪怪的。

降谷他不理解，他很不理解。

但自己總也會想著，這么大的年齡差，怎么就動了不該動的心思了呢？

到底是什么時候就動了心呢？

這個問題，成了一個懸案，一直到降谷零年過古稀，老淚縱橫的時候，也沒能想明白這個問題的答案。

不過，深夜時分，夜深人靜之時，降谷也會想，由紀子對自己是持有怎樣的感情呢？是害怕嗎？好像是有點，她越來越不敢看他，降谷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上了個警校回來，自己在由紀子面前，咋就那么冷酷孤傲，成了萬年冰山了？！

也許是太在乎了吧，那時他覺得，他不應該動不改動的心思，他發覺了內心的異常，開始自帶免疫系統地遠離。

終究是受不了由紀子對待兩個人的反差，一想到小時候她與他那般親近，再到后來的生疏，心里總是有幾分不甘。

但越是情深了，降谷自知該是做出一些改變了，特別是，當他無意間發現，阿初也喜歡上了由紀子的時候，一聯想到由紀子對待兩人的態度，心中狠狠地自嘲了一番，那日借著酒醉，他垂著頭，笑了。

既是明面上嚇壞了她，至少在暗地里，能待她好些，至少她不知道。

知道她喜歡吃櫻花果凍，喜歡皮卡丘，只要她喜歡的，他買來給她便是。她知不知道，于他，沒那么重要。只要，她開心了就好。

知道了又如何，太陽照樣升起，月亮地球繼續繞著太陽轉，沒什么變化。

后來才知，那竟是有變化的。

當女孩步入了青春期成為一個少女，對于女孩身體的變化，他自是知曉的，但畢竟是第一次遇見，他同她一樣驚慌失措。可到底是長大了的人，書本上知識那么多，男生之間也總有那么個時候，圍爐而坐，喜滋滋地看著某片侃侃而談，好不盡興。失措歸失措，他還是要去安慰她，告訴她，這是正常現象。

那一天，好像是很久一段時間，他再次在由紀子的面前，展現出他溫柔的一面。

誰又能知，也唯有她，能讓他如此，心慌意亂。

撒旦說過，由紀子是她唯一的逆鱗，又何嘗，不是他的。

許久未牽著的手從冰冷轉為溫暖，她睡著了的容顏映入他眼簾，第一次，他覺得自己做了壞事，趁著一個女孩睡著的時候，偷吻她的臉頰。

可是少女依舊睡得香甜。

他卻像一個做錯了壞事的小孩子，局促不安，害怕她隨時醒來，發現他眼神的游離。可是下一秒，竟又是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了，不該如此失控無禮，亂了分寸。

誰又能知曉他為何會亂了分寸，不過是戀上了一個人，雖然開花的時間，晚了些。

但終究是不行的啊，他是她的監護人，他大她14歲，她不過是個孩子，他卻動了這樣的心思，真的是，一個猥瑣的青年大叔啊。

可是心為何總是在跳呢？一聲兩聲，三聲四聲，最后，越來越快。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他發覺竟這樣爬在她的窗邊睡了一夜，手里握著她的小手，一夜溫暖。

而她，仍舊在睡著。

總該需要下定了決心，為自己這個不曾著落的心臟尋一個恰當的位置，他決定，等待她成年之際，他向她表明心跡。只是，這是否，會晚了些？

后來，他苦笑，的確是晚了些，晚了十萬九千里，每一厘米，都要花費他畢生的力氣。

——

回國半年，許久未見，當真想念。打了電話過去，另一端熟悉的聲音傳來，是他魂牽夢繞的聲音。

她說：“零，我有話對你說。”

那一句在他耳邊徘徊了許久，他甚至睡夢中都陶醉在這句話中，不愿醒來。

她會說什么呢？他好期待。

雖然原本出去執行任務的蘇格蘭因為任務臨時取消了，決定和他一同前去倫敦，但是這個小插曲，不妨礙的。

他想見她，候機時，飛機上，下了飛機，每分每秒，每時每刻。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是誰說的古言，竟如此貼切。

只在遠處，就看見了黑發明眸的少女，俏紅著小臉，滿眼的期待，他大步前進，一步兩步，三步四步，近了，更加近了。

“好きだよ！（喜歡你喲！）好き、好き、大好き！（喜歡喜歡，最喜歡你了！）”

短暫的距離，隔著遙遠的虛幻，那一句又一句的喜歡，是他魂牽夢繞的琴聲，可彈奏者的聽眾，卻不為他。

是阿初。

那一刻，天旋地轉，他看不清眼前萬物，只得一片虛幻，他掉入了無盡的孤獨。心碎了一地，斷了幾根琴弦，琴弦上根根沾著情毒，卻還是斷不凈。

原來如此，也的確如此，

少女羞紅的臉，黑發明眸，皓齒紅唇，一言一語，不是為他，是他的摯友。

他笑了，自嘲的一個笑，再也無法直視片刻，他選擇了逃離。心想著，這一刻，就請斷的徹底些吧，最好余毒全盡，他了無牽掛。

而這一逃，便是一年。

那一年，他第一次談了個女朋友，可每每約會之時，總是神情恍惚，時間不過一周，也就分了。

那一年，除了訓練，吃飯，剩下的時間，都在想著，如何忘記她。只是后來才知曉，越是想要忘記，卻反而記得更深，陷得越深。

那一年，阿初因為心急想要攻入更深，被朗姆識破了身份。最后，死在黑麥威士忌的面前，鮮血沾了他一身，落入了他的眼。

眼底，是恨，是悔，是無奈，是擔憂。

復雜的眼神轉了一圈又一圈，到底，蘇格蘭就這樣去了，而他，不能暴露身份，只能親眼見他的摯友阿初，被無情地扔入了大海。

那一夜，他發了瘋，只能在所有人遠去之后，給局里打了電話，很快阿初的身體被打撈上來，在海水中泡了太久，凍得發白，毫無血色。

心臟的位置，連著手機被子彈貫穿，就是那一顆，了結了阿初的生命。

而他，多少次，想要沖上前去，抱著他的尸體，可換來的，只有上司的一句又一句：“按兵不動。”

就連阿初的葬禮，也是簡單而又低調，因為他是個臥底，一個臥底，沒有被正名之前，早就被遺忘。

——

阿初不在了，降谷卻還要繼續堅強下去，正因為阿初不在了，他更要一個人擔起，由紀子的未來。

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向由紀子說出這一切的，他記得懷中的少女哭到心碎，哭到再也無法流出一滴眼淚，紅了的眼眶落入了他的眼，那一刻，他只想給自己一巴掌。

因為他，沒能救回阿初。

阿初不在了，只有他和由紀子相依為命，他絕對不能有事。至少，在由紀子長大之前，他不能出事，他要看著她長大，看著她開始露出笑顏，看著她步入高中、大學，離開了MI6，談一場合適的戀愛，然后，在經過他的手，把她交給她未來的伴侶。

那一年，降谷一直都是這么想的。如果阿初還在，或許他還可以正大光明地爭取，可如今，人去樓空，再說一些話，又有什么意義，再如何喜歡，想要一輩子和她在一起，他終究是，再也開不了口。

阿初的離開讓他與她更加親近了幾分，可是彼此間都明白，因為彼此是彼此的唯一，唯一的親人；但同時，阿初，就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讓他和她，至于親人，到此為止。

可到底，還是放心不下，一個人的深夜，又常常為那個少女操碎了心：如果她受傷了怎么辦？如果她未來的丈夫不疼愛她該怎么辦？如果她婚后的生活不開心又該怎么辦？

一件又一件，一天又一天，300多個日日夜夜，每日無不想念，到底是心動了太久，想要挪開半分，總覺得心臟窒息，難以言表，只得就這樣放入心中，不敢再提半字。

他那時，認定了由紀子對阿初的深深眷戀，殊不知，那只是撒旦的情感。

而他竟也做了一件荒唐的事，就是對撒旦選擇了隱瞞。

又怎能瞞得住，那個聰敏過人的墮落天使，能混入MI6，尋到她想要的東西；也自是，能找到，一個代號為蘇格蘭威士忌的臥底，亡故的消息。

由紀子提出要來日本的時候，他沒有猶豫，該來的總該要來，阿初走后，她還沒來見過他，的確不公平。

抱著自己的私心，他著實，也是十分想念。

再次見她，也真的是，好久不見。可每次抱著她，就覺得，好像只在下一秒，她就會是個遙遠的虛幻，永遠地離開了他。

想要抱得更緊，好像越來越，不可能了。

可誰又能知曉這一來竟是帶著一連串的殺人案件，她陷入了危險，也差點暴露。

降谷零明白，當最初的“嫌疑人”死者是螺絲起子的時候，就知道，十五年了，那三位，最終還是再次伸出了爪牙，猶如十五年前隱藏了由紀子的存在一般，而這一次，是要找出她。

他不知他們的目的，但知道，他們要尋出她。

圣經的那一行，螺絲起子指著撒旦的位置，不是為了告訴組織，要殺了撒旦。

而是，撒旦才是他們要找的人。

只可惜，朗姆會錯了意，也確實不怪朗姆，畢竟當時，所有的證據指向撒旦才是兇手。

——

第一次見到朗姆的時候，降谷零覺得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畢竟是組織的No.2，論地位上，琴酒也是要讓朗姆三分的。

只是不知為何，琴酒和朗姆一旦相見，給降谷一種，隨時都能兵鋒相見的既視感。

想必兩個人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嗎？降谷冷笑搖搖頭，有如何，沒有又如何，和他，沒有半分關系。

他需要小心翼翼，不能步阿初的后塵，他需要花上比以前十倍百倍的努力，來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終于，他得到更多了，他知道的更多了，得到了更多的信任，就來朗姆，也對他贊賞有加。

當他知道了越來越多的秘密，當他終于能夠看到銀色子彈的曙光，降谷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天天，天不遂人愿。

當降谷知道自己暴露的那一刻，心中的第一個想法便是要送由紀子離開，現在的他，在危險之中，也絕不能，再讓她陷入了危險。

可撒旦終究是個固執的人兒啊，一旦認定的事，就絕不回頭，當年要查由紀子的父親一事如此，不顧一切進入MI6亦如此。撒旦下定了決心，降谷是半點辦法也沒有。

她霸道地占據了由紀子的全身心，不讓由紀子來面對這個危險骯臟的世界，只把最壞的一面留給自己。他卻倏地明白了，撒旦不過也是個孩子，都是需要呵護的孩子。

也許，如果阿初還在的話，還能勸她幾分，但也只是，也許罷了。

她被忽略了太久，早就學會了一個人舔舐傷口。

罷了罷了，若要留下，那便留下，只是危險之中，如果一不小心為了保護你而離開，也請你，不要怪我，太狠心。

降谷心念道，暗自下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