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蓮,曉蓮,”蘇曉蓮感覺腦袋里昏昏沉沉的,整個身軀伴著隱隱的疼痛顯得很是沉重,耳邊還有喃喃的聲音,一聲一聲叫著自己的名字。
蘇曉蓮能感覺到隨著這人的呼喚自己的意識在一點一點恢復,終于,耳邊的喚聲越來越清晰,蘇曉蓮睜開了眼睛。
睜開雙眼的一霎那,蘇曉蓮看見的是碧藍的天空,一眼看不到邊的純凈蔚藍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明明是最為干凈的,卻叫人心中有一種空洞和失落的感覺,蘇曉蓮艱難地動了動身子,身子很沉,除了大腦,蘇曉蓮簡直感覺不到這個身體是屬于自己的。
蘇曉蓮轉了一下頭環顧著四周,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漂浮在水面上的竹筏上,水面微微泛著漣漪,蘇曉蓮能感覺到水是流動的,清澈的流水聲在空曠的天地里留下與眾不同的曲調,竹筏也在隨著水流緩緩下行。
“曉蓮”
蘇曉蓮再一次聽到了那個將自己喚醒的聲音。蘇曉蓮掙扎著坐起身子,認真地打量了一下周圍的情況:遼闊的水面一望無際,除了自己這一方竹筏,再也不見半點其他事物的影子。
“是誰?你到底是誰?”蘇曉蓮抬頭望望天空,看到的依舊只有碧藍澄澈的顏色。
“曉蓮”,不想這個時候,熟悉的聲音再一次響起,這一次,蘇曉蓮聽準了聲音,不過聽著聲音卻好像是從水底發出來的。
“不會吧?”蘇曉蓮心中有些害怕。本來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內幾次三番經歷死亡的感覺就已經是一件令人難以接受的事,還莫名在這種詭異陌生的地方醒來,只有自己一個人漂浮在空蕩蕩的水面,更加讓人感覺無助和恐懼,現在可好,在這毫無生意的地方隱隱約約有一個來自水底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喚著自己的名字,愣是誰也無法接收。
蘇曉蓮感覺自己還算堅強的內心都快要承受不住了,可是沒有辦法,現在這種情況,即便自己想要逃也無處可逃,若是真有什么牛鬼蛇神想要謀害自己,恐怕自己也沒有半點應對的辦法。于是,蘇曉蓮壯著膽子慢慢地挪動著還不太聽自己使喚的身軀一點一點靠近竹筏的邊緣。
蘇曉蓮費力地挪動著,終于手可以摸到最外邊的竹子,蘇曉蓮用力撐直自己的身體,長長呼出一口氣,做好了等下有可能會在水底看到什么恐怖東西的心理準備,這才慢慢地探出自己的腦袋,微微睜開自己的眼睛快速地瞥了一眼水面。
只一眼,蘇曉蓮就看到了平如明鏡的清澈水面上只倒影著自己的影子,除此之外,沒有半點其他的東西。
蘇曉蓮放下心來,才敢好好地向水底仔細地望去。
清澈的水面很平靜,水流的極慢,看來這一片陌生的水域不僅區域很廣,而且很深,水如此清澈,可是蘇曉蓮卻看不到底,明鏡般的水面也只有自己的倒影:白衣羅衫,高高的發髻,發髻間插有一根極為樸素的發釵。
這樣的打扮,蘇曉蓮想起自己在街角見到的陌生女子,的確與自己在東靈國的裝束毫無差別,蘇曉蓮自嘲般笑笑,看來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覺,沒想到醒著的自己還是活在了夢中。
正當蘇曉蓮沉浸無奈和難過中時,熟悉的聲音再一次從水底傳出來:“曉蓮”。
蘇曉蓮這一次聽得更清楚了,沒錯,聲音真的就是來自水底并非是幻覺,蘇曉蓮再一次低下頭去尋找,希望能找到蛛絲馬跡。
“曉蓮”不想水中的倒影卻張開了嘴巴說了話,又叫著蘇曉蓮的名字。
這著實讓蘇曉蓮嚇了一大跳,蘇曉蓮原以為水中的倒影只是自己的影子,現在才發現,原來是自己先入為主了,叫自己的一直是水中的“影子”。
“曉蓮,你不要怕,我只是存在你現在身體里的一口氣。”水中的“影子”卻先開了口。
聽“影子”這么說,蘇曉蓮這才定了定心,又一點點探出頭來,慢慢地看著水中的女子。
“你是我現在身體的原主人嗎?”蘇曉蓮定了定心后開始問到。
“不,我不是,我不過是一口氣罷了,存在于你身體里的一口氣。”水中女子有些傷感地笑道。
“那你究竟是誰呢?你來墨府又有什么目的?還有,”蘇曉蓮有些猶豫,“你知道殺死你的人是誰嗎?”
水中女子無力地搖了搖頭,凄然地笑著,“這些都不重要了,曉蓮,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什么事?你說。”
“如果以后你見到一個蘇衛的老人,不要告訴他我被殺的事,代替我照顧好他。”
也不知為什么,看著水中女子凄然傷心的面容,蘇曉蓮心中忽然間也覺得十分難過,也許這是殘存在這具身體里的一些感受吧,通過水中女子的音容,蘇曉蓮可以看出水中女子除了傷心之外還有遺憾,于是蘇曉蓮鄭重地點點頭,希望水中女子至少能得到一些安慰。
仿佛是得到了保證放心了一般,那水中女子的面容竟逐漸消失,蘇曉蓮甚至都來不及問個清楚,女子就消失在清澈的水面中,只剩下還飄蕩在空中的幾句話: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想要回去,就去找血玉。
另外水中太冷,回去吧。珍重!
“等等——”蘇曉蓮朝著水底望去,水面依舊平靜,再無半點女子的容貌。
幾句話蘇曉蓮聽得清清楚楚,只是這最后一句蘇曉蓮實在不明白,“什么叫水中太冷,讓自己回去?”
蘇曉蓮想著想著卻突然意識到了什么,試探性地再次向水底望去,卻透過水面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天空,等蘇曉蓮再回過頭的時候,看到的卻是深深的水潭,無底的深淵,而身體沉重的自己正不受控制地下沉,窒息的感覺瞬間襲來,蘇曉蓮可以感覺到自己呼出的氣成了水泡緩緩上升。
“對了,自己遭遇意外的那天也是穿著身上這件紅色絲質長裙,腰間也系著黑色細皮帶,也是像現在這樣在腰側扎成蝴蝶結。”
蘇曉蓮終于想起了一切,但已經來不及了,蘇曉蓮感覺自己的最后一口氣即將也要消失了,而來自水面的光卻越來越遠。
“不要!”
墨府蘇曉蓮的房內,蘇曉蓮滿頭大汗,喘著粗氣,呼吸急促,雙手死死地拽著被子,一臉痛苦地在床上掙扎,仿佛在經歷什么極為恐怖的事,易清坐在床邊,不住地拿毛巾為蘇曉蓮拭汗。
“快,快去,快點叫大夫,”易清看著蘇曉蓮的情況越發緊急,再也沉不住氣了,連忙打發一個奴婢去請大夫。
“不要”,沒想到蘇曉蓮卻突然喊出聲,繼而居然微微睜開了眼睛。
易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莫大的驚喜之余,易清倒也沒有忘記打發下人通知墨旭。
“曉蓮姐,你終于醒了!”看著好不容易終于蘇醒過來的蘇曉蓮,易清激動地簡直要哭了出來。
蘇曉蓮慢慢動了動腦袋,“清兒?”
“是,是,我在這,曉蓮姐”易清連忙上前緊緊握著蘇曉蓮的手。
“清兒,為什么不點燈?”
沒想到蘇曉蓮突然會這么問到,易清呆呆地站起身子,顫抖著手輕輕地在蘇曉蓮睜開的雙眼前晃了晃,卻見平時最有神溫柔的目光此刻卻是呆滯的,沒有半點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