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兒，你還在等他嗎？”三個人就這樣沉默了許久，墨非羽終于首先開口問到。

墨非羽問著問題，可是就連環兒都聽出來了墨非羽疑問的話中明明有一種肯定的語氣。

或許在墨非羽的心中早就知道閔嫻一直都在等墨旭，只是墨非羽不死心，還是想要多問一句，就像是一只視死如歸的撲火飛蛾。

面對著墨非羽的“疑問”，閔嫻沒有說話。只是呆呆看著眼前的枯木。

發黑的枯木不甘示弱但還是無力地低垂著腦袋，褐色的樹皮一塊塊地被冷風剝落下來躺在地上就像是砧板上的魚被剔除的一片片魚鱗一般。露出的褐色木身因為腐爛開始有了綠綠的霉跡。

這種陰雨天氣，沉郁得簡直讓人心也開始發毛發黑了。

墨非羽看閔嫻一直盯著眼前的枯木目不轉睛的樣子，隱隱能夠感覺到閔嫻失落的情緒，墨非羽輕輕嘆了口氣。

“等到來年春暖花開的時候，枯木之上就會重新發起新芽。”這種情況下墨非羽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閔嫻，只能說些有的沒的。

“既然是枯木，發不發芽又有什么關系呢？索性就在這爛污天氣里腐盡了干凈。”閔嫻語氣平靜，但是話語間的冰冷卻讓墨非羽心中一顫。

“這樣也好，就算融進了泥土里，也算是落葉歸根了。”墨非羽心中對于閔嫻的態度隱隱有些不安。

“什么落葉歸根，今天他在這黑泥里消失了，可是黑泥不會感謝他，來年那高掛枝頭的嬌艷花朵更不會知曉他，如此他也不過是自作多情罷了。”

閔嫻含沙射影的話讓墨非羽回不出話來。看著眼前就像是變了性情的閔嫻，墨非羽半啟的唇又閉上了。

墨非羽知道，情傷是最痛的殤，情坎也是最難過的坎，這種時候，任何人說的任何話都不起作用，更何況是自己這樣一個還沒有走出情殤的人呢？

“小姐，這秋日的天氣里風大，您的身子又剛好，還是早些進屋子里休息吧。”環兒感覺到氣氛微微有了些變化，開口建議到。

閔嫻卻還是這樣呆呆站著，就像沒有聽到環兒的話一般。

“小姐？”見閔嫻久久沒有反應，環兒都開始有些擔心了，自從上一次從近云閣回來之后閔嫻就常常自己一個人這樣靈魂出竅般地盯著遠方。

忽然間，閔嫻像是看到了什么，慢慢地朝著前面走去。不明所以的環兒和墨非羽連忙跟上前去。

隨著閔嫻的步子一起上前的墨非羽和環兒這才看清楚，原來那發黑的枯木后面難得的還有一棵綠綠的雜草。也許那雜草是得了這枯木的養分，所以在這寒秋里還留住了這件綠色的外衣。閔嫻忽然上前，就是因為閔嫻看到了這一棵“躲在”枯木后的綠色雜草。

“你看，嫻兒，即便枯木腐爛了，可是他的養分并沒有白費，這一棵綠油油的草不就是多虧了這枯木的養分才得以保持著這份生機嗎？”墨非羽走上前，看著閔嫻靜靜地說，“所以說，付出和努力總會有人知道的。”墨非羽忽然很感謝這一棵雜草，正是因為這一棵雜草，墨非羽才能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墨非羽注意看著閔嫻的神情，但是閔嫻的神色卻沒有絲毫變化，沒有半點動容的樣子，反而越發嚴峻起來。閔嫻直接走上前去，竟朝著那棵綠油油的雜草狠狠地踩了下去。閔嫻用力地攆了攆雜草，直到原本的那一抹綠色變成腳底下爛爛的草渣子，和泥土融為一體。

閔嫻的做法讓墨非羽大吃一驚。就連環兒，在看到這一幕之后都變了神色，感覺眼前的小姐好像瞬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自己不認識的殘酷冰冷的人。

“嫻兒，怎么可以？……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墨非羽激動地走上前去看著那一堆融進黑泥里的雜草葉。

“不過是一棵雜草罷了，總歸是要干枯變黃的，還偏偏想要在這樣不合時宜的天氣里出風頭，想要搶占別人的養分活下去，這樣的人就該死！”閔嫻一下子也激動起來，有意無意的竟然說起人來。

“這樣的人？嫻兒，你清醒一點。”墨非羽看著閔嫻的憤怒仇恨的眼神有些莫名的害怕，墨非羽走上前用力扳著閔嫻的肩膀想要讓閔嫻看著自己，打起精神來。

“我很清醒，我就是討厭這樣自私不知羞恥的人，就是要這樣的人付出沉重的代價，我就要看看如果我執意要給那個曉蓮好看，旭哥哥能夠怎么做。”閔嫻掙扎著想要甩開墨非羽的手。多日以來心中的怨恨都在這一刻爆發出來。閔嫻終于說出了憋在自己心里想要不讓別人發現但又想要大聲說出來的心里話。

“嫻兒，你可知道你在說些什么嗎？你簡直要瘋了。”墨非羽大聲地說著。

“為什么我不可以說，我不僅要說，我還一定讓她付出代價。”積壓在閔嫻心中對于蘇曉蓮的不滿一下子爆發。

墨非羽當然知道閔嫻口中的“她”是誰，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墨非羽最不希望的就是閔嫻會因愛生恨，當然，墨非羽也最清楚因愛生恨的結果只能是傷人又傷己。

“嫻兒，你不能這樣想，感情是勉強不了的。即便你心中有怨氣，你也不能隨隨便便任由自己被心中的仇恨擺布，所以嫻兒，你必須要清醒！”

“清醒？”閔嫻冷笑了一聲，“什么清醒？我現在很清楚，我就是要那個妖異的女人付出代價，我一定要證明給旭哥哥看，要讓旭哥哥后悔。”

“對，要讓他后悔，讓他后悔，”閔嫻喃喃著重復著最后幾句話。

“嫻兒，你可是閔家的大小姐，閔嫻怎么能為了這樣的事讓自己陷入困境呢？”

“什么困境？我絕對不會，”閔嫻并不認同墨非羽的說法，“對，我是閔家的大小姐，憑我的力量，我一定可以讓她得到搶我旭哥哥的懲罰，我要讓她也嘗嘗心痛的滋味。”閔嫻因為墨非羽無意中的提醒想起了自己的身份，頓時信心大增，一想到自己可以握在手中用來對付蘇曉蓮的力量，閔嫻反常的大笑起來。

“小姐。”閔嫻不正常的神情讓丫鬟環兒都感到不安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