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蘇曉蓮來到這個奇怪的世界聽說的最讓自己震驚的一個事實。
蘇曉蓮怎么也想不到,面前這個男人居然是自己的“父親”。
既然是自己的“父親”,又何必把自己綁來呢?而且眼前的男人雖說對自己真的很關心,但前前后后的表現都不太像是一個父親見到自己女兒的樣子。
震驚之余,蘇曉蓮還算保持著最后的一點理智。
但話又說回來,眼前這個男人如果欺騙了自己,那又是為了什么呢?自己身上沒什么錢財,自己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貴的人家的千金小姐,即便綁了自己也不一定可以換到酬金。若是為了劫色,恐怕這個時候自己已經慘遭毒手了,眼前的男人大可選擇在自己昏迷的時候動手,又何必在自己清醒之后編出這么蹩腳的理由來。更讓蘇曉蓮在意的是男子剛剛著急的神情,看上去并不像是裝的,倒切切實實像一個父親看見女兒受傷時的焦急心情。
“你說你是我父親,你有什么證據?”所有的事情都太詭異了,莫名就冒出了這么一個“父親”來,蘇曉蓮實在不得不問。
“雪兒,當初你的母親從燁龍城只身一人來到京城,我也是在京城遇見你母親,我們相愛之后有了你,你母親堅持帶著你回到燁龍城,我無法,只好跟了回去,后來你出生了,”男子說到這里的時候仿佛在回憶著當初的情景,臉上浮現出高興又激動,就像一個大男孩一般的笑容,“你的名字還是我取的,沐雪,意為沐浴初雪,寓意是感謝你像初雪一般來到這個世界,也希望你能夠像初雪一樣蘊含生機,帶來希望。當然,取名沐雪,也是想你的名字能和你母親的名字,星辰相呼應。”
也不知是不是男人臉上的神情太過悲傷,還是蘇曉蓮久久分別家人的思念在作怪,聽著男人一字一句地說著,蘇曉蓮感覺胸腔中悶悶的。
“可為什么我對你一點記憶都沒有?”男人越是這個樣子,蘇曉蓮就越料定這其中的事絕對不是這么簡單的。
男人扭曲著臉,看上去很痛苦,保持著沉默,氛圍一下子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我,我”男人張了張口,卻什么也說不出來,只是哽咽著吐出這么一個字來。
“你到底還有什么事忙著我?既然你是我的父親,你有什么不能和我說的?”看著男人欲言又止的樣子,蘇曉蓮只感覺要急死了。對蘇曉蓮來說,最狗血的劇情都已經發生了,還有什么是她不能接受的?
“是我害死了你的母親。”男子哽咽了半天,這才說出這么一句話來。
蘇曉蓮也沒有料到,這個世界果然在跟自己不停地開著玩笑,本以為命運的大浪已經迎頭翻過去,沒想到下一股的大浪早就在那里積蓄力量,只為了在自己松懈的時候給自己重重一擊。
心中隱隱的刺痛開始蔓延開,針腳一般密密麻麻,簡直讓蘇曉蓮喘息不過來。
蘇曉蓮確信,此時的感受來源于這副軀殼,看來當年那些復雜的糾葛給這個年輕的身體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影響,以至于脫離了靈魂的軀體還保留著原來的悲傷的記憶。
蘇曉蓮不是特別八卦的人,但是這一刻就像是身體在不受控制做出反應,迫切地追尋著問題的答案一樣。
“我的母親,她是如何因你而死的?”
蘇曉蓮剛問出來,僅存的理智又開始后悔起來,這種悲痛的事,實在不應該再拿出來追根究底,但是蘇曉蓮也知道,如果自己今天不問清楚,只怕是這副身體會一直不受控制下去。
如此,罷了,罷了,好歹也是人家的母親,人家本來就有知情權。不如就當還逝者一個心愿,問出這前因后果來。
這樣想著,蘇曉蓮的心里終于稍稍平定了些。
“當初,我還是東靈國墨家的掌家人,一心想要為墨家爭得更多的榮耀,又因為我的父親,也就是你的祖父,他在朝為官,且是朝中的一名大將。為了抵御外敵的侵擾,當時的國主下令四處征集糧食和物品,但那個時候東靈國剛剛建立,根基還不穩固,各方面的物資都很緊缺,后來不知從哪里傳來了燁龍城的傳說,說是燁龍城中物資豐饒,光是糧食不僅可以供養整整一個城的將士,還可以出售給城外的人。所以上一任的東靈國主在萬般無奈之下,決定攻打燁龍城。可是問題又出現了,我們雖然聽說燁龍城很富有,但是同時我聽說燁龍城的防守極為嚴密,青龍山脈上的燁龍城易守難攻,而且聽說有受到當地神靈的保護,凡是對燁龍城不利的人都會被烈火吞噬。”
聽眼前的男人大體說明了這么一個情況,蘇曉蓮大概就能猜測出個七八分,既然這燁龍城易守難攻,而這東靈國主又想要進城里去,想必需要一個內應,那這個內應到底有沒有成功,事情又會如何發展,接下來又到底發生了什么,時至今日,結局已知,蘇曉蓮用腳趾頭都能想的出來。
只是男人說起往事便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之中久久難以自拔,蘇曉蓮也不好開口打斷。再加上自己受到身體情感的影響也著實難受。
蘇曉蓮雖然已經猜到七七八八,卻仍然聽男人說下去,果然后面的情節和蘇曉蓮猜測的八九不離十。
如此看來,確實眼前的男人害怕了自己的“母親”。可偏偏,眼前的男人又是自己的父親。
蘇曉蓮實在難以用言語表達自己復雜糾結的感覺。
“如此聽來,果真是你害死了母親,可是你不是在城破之后就消失了嗎?你現在為什么又出現在這里?”蘇曉蓮想也不用想,問題就脫口而出。
“這,我,不能告訴你,但是,沐雪,你一定要相信我沒有騙你,我的確是你的父親啊!”男子的心情有些激動,生怕蘇曉蓮會懷疑不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