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令人無法接受的一幕幕讓他覺得有些堵得慌,有太多光怪陸離的事情,同樣是二十三歲的年輕人,跟劉飛充滿黑暗血色的經歷相比,自己平凡無奇的歲月簡直充滿了陽光與生機。
頭顱由內而外的刺痛終于結束,還是決定先起床走動一下,暫時不再理會這些不敢深掘下去的記憶。
拉開厚重的窗簾,足足有三層,一層紗,一層遮陽布,一層簾布,被擋住的所有光線,在這一刻凈化了整個房間。臥室其實不大,二十平里一張簡潔的木床占據了三分之一,白色的床單,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床頭柜,白色的家具,白色的墻壁,干凈的不染一絲塵埃。
白九坐到窗邊的白色藤椅上望向天空,下午的陽光映照在他的臉上,白色的背景反射出白朦朦的散光,渲染的就像圣潔的神子,平眉細目的模樣竟然透著些許儒雅。原本房間內的陰寒抑郁之感也一掃而空,冰冷的身體終于是漸漸回暖,氣血暢通的感覺讓人為之一震。
慵懶的享受陽光,緩了緩神再次回味這兩天劉飛的出行計劃,白九直接從藤椅上竄了起來。慌亂的從房間內奪門而出,沖進客廳,在黑暗中憑借記憶摸索著打開頂上的燈光,果真只有一盞勉強照明的昏暗鎢絲燈。
而他真正想看的是,就在主臥斜對面,一個朝北的房間,與整個屋子的裝修風格迥異的桃木雕花九子鬼母門。邁著凝重的步子站到門前,猶豫的右手停頓在門把上方,臉色卻愈發的陰沉。
就算面對千軍萬馬的異種,他都從未如此恐懼過,對劉飛的記憶了解的越多,越是驚恐,后背就在這惶恐的三十秒中直接被汗浸濕,他沒有勇氣打開這扇門,雙腳有些發浮,躡手躡腳的脫掉拖鞋,赤著腳向后倒退,生怕吵到房間里的人。
大氣不敢出一聲,雙眼的視線離不開那扇木門,夾著屁股憋著氣,終于是穿過客廳退到正門,小心翼翼的抓起掛在門口的外套,緩慢轉動門鎖,卡擦一聲,嚇得他直接停住動作,偷偷回頭瞄了一眼沒有動靜的木門這才將大門全部拉開。
“呼……”額頭上全是冷汗,連鞋子都不敢在屋內穿上,蹲身抓在手中,起身才邁出左腳,還在屋內的右腳突然被東西絆了一下,直接整個人撲倒在地上,幸虧反應迅速雙手直接撐在地上,連頭都不敢回直接起身往樓道沖去。
劉飛的房子在五樓510室,電梯在走廊的另一端,白九現在只想逃離這里,多虧這具身體并不像表面那么孱弱,干瘦的身軀爆發力十足,一百四十米的距離也就只跑了十五秒。
(叮咚:每日中午12點,對小鬼進行喂養,一滴指尖血,三柱養魂香。)
拼命按電梯下樓鍵的白九直接癱坐在地上,我不管,大不了再換個世界就是了,老子絕對不會回那個屋子,這個鬼地方他受不了!
身上沒有手表跟手機,艱難的爬起身來卻發現電梯永遠顯示在4樓向上的數字,而左邊正是下樓的樓梯,堅定自己的想法轉身走去。
突然白九整個身體凌空飛起,像被抓住脖子的小雞,直接被無形的力量直接提在空中向后方拽去,以極快的速度朝著510室飛去。
沒合上的門就像是早就知道他會回來一般,人影剛過就猛然合上,一切又復歸平靜,像沒有發生一樣。
被拖拽中的白九直接就被扔在桃木門前,屋內的窗簾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被拉上,鎢絲燈也被關掉,而那扇刷成紅色的木門嘎吱作響緩緩打開。
扭頭看向墻上的掛鐘,已經十一點五十八分,再回頭望向屋內,整個房間亮著紅光,是紅色的琉璃燈照耀出的顏色,雖然知道屋內的情形,但是他一個無神論者發自心底抗拒這些無法用科學解釋的存在。
空氣靜謐的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就只有掛鐘內齒輪咬合,指針擺動的吧嗒響動,每一次出聲就像是在宣告終結的倒數,他是絕對不會妥協。
五十九分,五十秒,終于要結束這短暫的經歷,等死一般閉上自己的雙眼,卻發現身體居然不受控制的站起了身,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一步一步不受控制的走進屋內。
房里的情景終于與劉飛的記憶重合,釘死的窗戶特意用木板再封了一層,房間內就一張柏木香案,壁上掛著九子鬼母像,像前左右掛紅簾,簾內供著一尊浸泡在福爾馬林內的死嬰,左右紅色琉璃盞常亮,盞間再立一香爐,三柱清香已成灰,爐前供品成三盤,從左到右分別是蘋果,葡萄和桃子。案前再有一青花瓷碗,碗中盛有清水。香案前左右兩側還有些許物品,如養魂香,打火機,小刀,撥浪鼓等孩童的玩具。
白九已經準備屏住呼吸把自己憋死算了,卻在來回掃視間發現死嬰的雙眼突然張開看著他,驚的一吸冷氣,無法用手去揉眼睛,急忙眨動眼皮定神一看,又沒有變化,像是錯覺,但他知道那是真的……
他終于體會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一種什么體驗,看著自己的右手抓起香案上的小刀在左手掌心劃開一道口子,大量的鮮血直接撒入碗里,就算這樣它還不滿足。再次丟掉手中的小刀抓過三支長香,用左手緊緊握住,右手抓住末尾從左手中劃拉出沾滿鮮血的養魂香。絲毫不顧及滴血的現狀,不急不慢的拿起香案上的打火機開始點火。
按道理被血浸濕的物品很難點著,可手里的養魂香一觸就燃,騰起幽深的藍綠色,左右手再次合十,畢恭畢敬的插到香爐內,青香悠揚,而瓷碗內灑滿的鮮血連帶四濺的血滴都在低頭的一瞬間被憑空吸納走。
僵硬的身體終于再次恢復控制,左手傳來鉆心的刺痛,傷口足有近半厘米深,血肉因為劃拉呈現撕裂的狀況,再也顧不上眼前的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