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
“嗯,主職警察,兼職道士。”
“哦,劉飛,靈通報社記者。”
“你是為了給那個女孩報仇?”
“……,你怎么把我救出來的?”
“我是道士。”
“你會法術(shù)?”
“會一點。”
“那個鬼死了?”
“我一個人打不過。”
“那就好。”
“?!”
“怎么能殺死它們?”
“用道法。”
“你教我?”
“一脈單傳,不能外傳。”
“再見。”
“喂,你等等,還有別的辦法呀。”高月急忙拉住這精明又雷厲風(fēng)行地人。劉飛也不說話,就看著她抓住自己的手,等著下文。
“這個,你跟我回趟家,你到時候能接受,我們再繼續(xù)談下去。”
兩人直奔高月的公寓,還真是古色古香,門上有門神守著,頂上嵌著八卦陰陽鏡,右側(cè)還掛著一小簇菖蒲。入門右側(cè)大堂三分之一處的正中心設(shè)有神壇,上面供著一尊持劍人像,不過劉飛認不得。
“這是真武大帝。”
“不信天師那些?”
“我們家就信他。”高月發(fā)現(xiàn)自己跟這人講話就會被牽著走,也不多說廢話,直接走進里間捧出一罐用紅布罩著的玻璃壇子,慢慢掀開紅布看向劉飛:“這孩子挺可憐的,被自己親生父親煉成鬼嬰,又被指使干了不少壞事,兇性太重入不了輪回,我功力不夠無法渡他出苦海。”
“所以呢?”
高月看著他波瀾不驚的臉,也只有這種人才敢大晚上找鬼的事情,拋開心中雜念繼續(xù)說道:“這樣說吧,世上鬼分很多種,終究不過兇鬼,厲鬼與小鬼,你也看到了,除了那只兇鬼,其他那些小鬼只要你不怕,他們反而還怕你。鬼是一種很虛幻的存在,脫去肉體凡胎,大多數(shù)鬼是沒有力量的,他們的力量來自于人的內(nèi)心恐懼,越是恐懼,他們就越能影響你的思維和感知,俗話不是有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一說,大體如此。但兇鬼和厲鬼不同,前者生前就是惡人,后期死前有莫大不甘之事,他們的力量來自于自身的怨念,24樓上那鬼王就是兇鬼。鬼嬰屬于厲鬼的范疇,他的力量來自于奉養(yǎng)他的人,但是奉養(yǎng)的時間越久,越容易反噬其主,人心還不容易滿足,何況是鬼。這樣說你明白吧?”
“你的意思,我養(yǎng)他,就可以跟你聯(lián)手干掉那個東西?”劉飛算是聽出她的意思,不過這么一個小東西,真能干過那頭大的?他對此還是保持懷疑,思索間突然發(fā)現(xiàn)那罐內(nèi)嬰孩竟然睜開血紅色的眼睛看著自己,一時就四目相對起來。
高月看這情形笑道:“你肯定在心里說這孩子壞話了,他很聰明的,我有這個想法,不過前提是你愿意奉養(yǎng)他七年,將他供奉在九子鬼母前,不可用他作惡,他還會保佑你平安,而且你陽氣很旺,意志堅定足夠馴服他。”
“怎么用他消滅那家伙?”
“你要確定接受小家伙,我就替你們成契約,一旦定下,你就無法改變,必須一直堅持到他化解戾氣超脫為止。”高月見他肯定的模樣繼續(xù)說道:“此后每天中午12點,喂他一滴指尖血,三柱養(yǎng)魂香,其他沒有硬性要求,不過有心可以給他準(zhǔn)備一些小孩子喜歡的東西,養(yǎng)魂香我這邊可以給你。”
劉飛開口說道:“確定后,我喂他血就可以了?”
“嗯,善因善果,惡因惡果,除掉那東西,對你跟他都是一件功德事。既然定下來,我就給你們定契約。”說罷,高月也不再墨跡,直接拿出瓷碗倒上清水,口中念念有詞,劉飛聽不懂那個怪異的語調(diào),大抵是何時何日,誰誰誰與誰誰誰在真武大帝的見證下成契,前前后后也就幾分鐘,左手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張紙符燒進水里,同時遞過一把小刀。
在她的指示下劃開食指指尖,擠出一滴鮮血落入碗中,還未散開,就連同灰燼被清水中的一個點內(nèi)憑空吸去,很快劉飛就感覺到自己跟鬼嬰之間有了一絲說不清的聯(lián)系。
“報仇不過夜。”事了,劉飛直接說道:“這小家伙怎么過去?”
高月掩嘴偷笑:“他現(xiàn)在不就在你肩膀上么?他叫八寶,我給他取的。”
還真的是,一個大胖小子,白白嫩嫩的穿著個紅肚兜,很是討喜,神情自若地坐在他的左肩上,可他絲毫沒有感覺,真的能行?這想法一冒頭,八寶就拽住他的耳朵,露出兩枚尖銳的虎牙。
“你就不能不說他的壞話么?”被逗樂的高月率先出門,劉飛只好悻悻的跟在后面。
一路上基本是高月在講,告訴他關(guān)于這棟大樓的情況,開頭就跟那些讀者來稿的內(nèi)容基本相同,只有關(guān)于老和尚布下封印這一事他第一次聽說。原來當(dāng)初那和尚做法七日,幾乎超度了大部分心存善良的冤魂,幫助他們往生極樂,然而陰魂所聚之所必有異狀,最初的鬼王就是在那些亡魂中誕生,以當(dāng)時他七日心力之后再對鬼王,已是難以將其除掉,只能將其封印在地下,留待后人陽氣不斷鎮(zhèn)壓磨滅他。只可惜千算萬算沒算到的是,人心陰暗詭譎種種負面情緒反而成了被他利用的手段。每當(dāng)鬼門大開,人間陰力最旺的時候,他就能夠控制那些心中有歪念的人自殺,長此以往整棟大樓就被他影響成了一方鬼域,形成鬼節(jié)七殺的古怪潛規(guī)定,可一旦過了這七日,和尚的封印就會再次起到作用。
此刻正門已經(jīng)緊閉,劉飛還想著用不用繞道后門或者哪里有辦法進去,結(jié)果高月小眼神示意,八寶雙手在空中擺擺,玻璃大門自動就開了鎖,進門一看,保安開著燈,桌上空著瓶的二鍋頭,老早睡的跟頭死豬一樣,這時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是夜里22點了。
原本準(zhǔn)備坐電梯的劉飛被她及時制止,有兇鬼在的地方坐電梯不是自找沒趣,一口氣爬了24層,他都不得不佩服一個姑娘家居然只是臉紅有些清汗,氣都沒有大喘,而樓道間看到的情景,漫天鬼舞,就像是為了進行最后的狂歡,預(yù)示著盛宴的結(jié)束。
對于兩人的再次出現(xiàn),大部分鬼物對他們已經(jīng)興趣不大,特別是已經(jīng)知道高月非常不好對付的情況下。
坐在高位上的兇鬼氣憤于兩人的逃跑,怎么會想到才沒多久,兩人又送上門來,那開心的神情溢于言表,笑聲刺耳又綿長。高月還沒動手,坐在劉飛肩膀上的八寶倒是來了脾氣,張開小嘴一道尖銳到突破極限的聲波直接從口中傳去,躲閃不及的雜魚直接就被震的粉碎,其余慌不擇路四散逃亡,兇鬼一時有些發(fā)懵,還沒意識場內(nèi)情況的變化。
這種時候哪還容得他發(fā)呆,熟門熟路的高月從背上取下家傳寶劍,抓住劉飛的食指用力一擠,凝固的傷口頓時再次破開,這會可是輪到劉飛發(fā)懵了,接下來的一幕終于明白她要干嘛,這女人可真會物盡其用,直接將擠出來的鮮血涂到劍上,抖出一個劍花,相鬼王沖去。
而八寶倒是不急不慢的就坐在他的肩上看著,劉飛好奇道:“你不幫忙么?”
“先讓姐姐消耗他,我再出手。”
稚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倒沒有讓他感到驚訝,能抗衡鬼王的存在,會說幾句話這也沒什么稀奇的,反倒是兩個人一只小鬼一起來,唯一的一個男人倒變成最悠閑的那個人了。
與此同時,高月與鬼王之間相當(dāng)膠著,劍來爪往,招招往死里去,能用來控制身體飛來飛去的念力似乎對她失去了作用,鬼王只能選擇真刀真槍的互懟。劉飛第一次見到鬼被砍傷的樣子,抹上了自己血的寶劍帶過,居然會形成無法愈合的傷口,不斷的冒著白氣,像是要燒起來一樣。
可惜真如高月所說,她火候不夠,看似寶劍在手,鬼王身上小傷不斷,其實根本就沒有占到優(yōu)勢。在一劍直刺而去的時候,鬼王終于抓到機會,不惜自己的左手受傷,死死握著劍身,右手一掌推出,把高月直接頂飛回劉飛身旁,一時竟然站不起身。剛得手的他果斷扔掉快把手燒斷的寶劍,沒有半分猶豫的就朝他們奔來。
八寶淡定的站其身,在劉飛的肩膀上扭扭腰,抬抬腿,搞的就像在做熱身運動,就在鬼王到來之際,忽的出現(xiàn)在他身下,一個頭槌直接將其頂了開來。
“臭小鬼,你憑什么幫他們,你腦子被屎堵牢了?”鬼王大怒道。
八寶還沒還嘴,劉飛突然插嘴:“你嘴巴那么有味,是吃多了吧。”
“哈。”有著劉飛幫忙說話,八寶嘴里自動配音果斷使出連環(huán)拳,錘在鬼王胸口上,別看拳頭小,每一下的力道都讓鬼軀一震。
一直默不作聲的高月趁兩人糾纏之際,偷偷在地上畫起鎮(zhèn)魔符陣,彎彎曲曲,仔細看會發(fā)現(xiàn)有些像是一條首尾相連的巨蛇,畫完收工也不聲張,徑直跑去撿起地上長劍再次找劉飛借血,好吧,是直接自己去擠,隨后加入戰(zhàn)局。一人一鬼像是事先說好了一般,都沒開口,卻是合力在壓制鬼王,將他不斷驅(qū)趕向符陣的方向。
眼看近前,鬼王似有察覺死活不肯再退一步,八寶果斷抱住他的雙腿,高月口中念咒,劍身莫名閃起赤芒,從下往上一記反撩劍,若是不退,至少要半條鬼命交代在這里,下身又動不了,只好直挺挺的往地上倒去。
見機的八寶趕忙松開手飛回劉飛的身邊,高月收劍附于身手,左手做劍指,口中大喝:“天關(guān)煉魔。”
地上赤蛇驟起,包裹住翻騰的鬼王,每裹緊一分,慘叫就凄厲一分,他身上白煙直冒,裸露在外的肌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灰敗龜裂,窮途末路還想拼死反擊,可是起陣后的赤靈尊神可不含糊,飛起一口,吞掉整個腦袋,就算如此,在三人的等待下,鬼王殘軀愣是生生掙扎了近半個小時才全部破滅。
結(jié)束臨走前,高月最后交代了一句:“八寶跟你心意相通,你若心存善念,他自當(dāng)超脫在望,你若心生歹念,你或許會受他牽連,一定不要用它做壞事。”
此后兩人的工作性質(zhì)也讓二人時常有機會碰到一起,而正如高月所說,八寶跟劉飛心念相通,同時他的所有經(jīng)歷注定了他不會心平氣和,在內(nèi)心的最深處還是潛藏著無法描述的苦痛,那是他的怨念。也正因為如此,潛移默化下,雖然劉飛確實沒有利用八寶作惡,但是他最深處的暴戾卻一五一十的被八寶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