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她的回答是鼻端里清新的雨后竹子的清香。還有他輕佻的言語。“還是別知道的好,我怕你會愛上我。”
“不就是保著她嗎?”白衣人輕描淡寫的說,不待大藥師同意,就把女子一把撈了過來。
“你干什么!”大藥師橫眉怒目的說,可是人家在幫忙又不好太過分,只能用目光殺死他!
上官陽挑唇一笑,冰墨色的眼眸中感情褪去,剩下的只有冷漠,手上的劍像是毒蛇,劇毒的信子毫不留情的舔舐上敵人的脖頸。
最后一波密集的暗器滿天飛過來,水月鏡花奮力擋住,卻不如那可怕的劍氣,觸及就頹廢的跌落。
……
初春的天暖和了些連土地都變得柔軟了,不似夏日的烈,一切都是柔和的。
那人卻還是一抷冰寒皎潔的雪,靜靜地躺在榻上,每日以藥廬熏陶,服用丹藥。
相府內一只白鴿振翅飛出,紅色的鴿腿上綁著一封密文,以特殊符號匯成。
“必殺紫長瓏!”
只可惜這只鴿子短命得很……
郊外,安靜的林郊砰的一聲。上官陽看著獵物直線下降,立即縱馬而去。他伏在馬背上,嘴角噙著得意的笑容,眼中卻是漫不經心的。馬跑得飛快,棕紅色的鬃毛飛揚。
“嘶——”一聲馬鳴,锃亮的馬蹄鐵一聲不響的踏進塵土里,揚起一陣灰塵。
被精巧的小網網住的鴿子穩穩地落在他手里。“飛?看你還往哪飛?”上官陽得意的巴拉掉鳥身上的精致的小網,拎著它的脖子笑盈盈地說。“這家伙可以鴿子中的極品,居然用它來當信鴿。”上官陽諷刺的想著,“讓本大少爺吃了還差不多。”一把擼下鴿子腿上的一根毛管。
白鴿通體雪白,唯一的顏色就是頸上的那一縷黑色。它用力地撲閃著膀子。兩根白玉修長的手指頭捏著它的脖子,似乎這只雪玉鴿也知道了危險。上官陽一邊將那封密信展開,待看到上面詭異的秘文,眼睛一瞪,然后毫不猶豫的修長如玉的兩根手指猛地收緊。
雪玉鴿老實了下來,眼皮也耷拉了下去。
上官陽皺眉沉吟良久,想了想還是一聲唿哨。“給我查查這鴿子和這密語。”一根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拎著鴿子,他對著林子突兀的說。
樹林中竟然憑空地現出一個人來。驚樓挑了挑眉,將毛管中的紙條展開,詭異的符文立馬呈現在眼前,乍一看還以為涂鴉之作。
“主子這東西也太復雜了。”驚樓哭喪著臉說。
上官陽一腳踹過去,“少廢話,快去!”雪白的鯊皮靴子還沒到。驚樓已經骨碌碌的跑掉,“好嘞!”
“京里還有這等好玩的事兒?”上官陽咂咂嘴。
逆十里春風,駕快馬回城。
只是不知哪戶人家藏了這么一個大人物?竟然懂岐山秘語。
“小姐,你可好些了?”環兒在這五月天里又添了銀炭。紫長瓏裹著紫色狐裘坐在炭前,眉目如畫定格。“不過寒毒,這小二十年加重了而已。”她輕飄飄地說,好似寒毒只不過普通的著涼,好在下一次毒發又在五年之后了。她仰了仰頭,檀香化作一縷縷煙霧纏繞升騰,下一個五年,不知麒麟血能否治住這毒,怕是……
“大藥師如何了?”她緩緩問道。環兒還未曾回答,就聽見門外一個溫醇的聲音說道:“大藥師正休息,此番耗了不少功力。”
“家主。”環兒低頭退在一邊。
“你先下去吧。”紫莊點了點頭。
“父親。”紫長瓏起身。
“你坐吧,此番寒毒來勢兇猛,何況我聽聞你們在回京路上還遇到刺殺?”紫莊皺了皺眉,紫長瓏出城之事極為隱秘,除了府中極少數人別人更不可能知曉,這是為何?
“是。”她垂眸應了一聲。
“可發覺什么?”
“并無,出手狠辣,不中即走……還有,有人幫忙。只是不知對方是誰……”記憶中只有那人身上的香味和輕佻的言語。
紫莊愁眉不展:“你這病是越發的耽擱不得了,聽聞逍遙子乃是醫家后人,只是行跡罕見,找到他或者將明泉月修到第七層才有救。”
她只得點了點頭,這兩件事,每一件都難如登天。可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
“有人曾在三國之交發現他的蹤跡……”
相府另一處幽靜院子里。
“這都幾天了,還沒動靜。”一女子身著華服立在小木窗前,看著空中翩飛的鳥兒,等待一個白色的影子。
“娘,您說什么呢?”紫長玉身著翠綠百褶裙上面點著一圈圈的小碎花,步子輕快,手中擎著一根杏花枝闖了進來。
“都及笄了,還沒個大家閨秀的樣子。”胡夫人轉過頭嗔怪道。
“娘,女兒也就在您這兒,難不成還不能自由點嗎?”她嘟著嘴楚楚可憐的說。胡夫人見她這樣也沒了辦法。“好,好,你喜歡如何便如何。”胡夫人寵溺的看著紫長玉。她膝下無子,只有她這么一個女兒,平日里紫莊又極少照拂,自然是能寵著就寵著。
紫長玉見母親笑了,折下一枝杏花插在母親發間,倒也多了些清趣。
胡夫人挽過紫長玉的手,“玉兒,你在娘這里也就罷了,平日要注意儀容,你看大小姐……”胡夫人話還沒說完,就見紫長玉的臉冷下來,微微翹著的睫毛在不經意間顫了顫。“娘,父親覺得我不如她也就是了,連你也……”那晶瑩的眸光中有不可置信,驚訝,茫然,質問,蕩漾在桃花眼角,在空中恣肆糾纏。
“玉兒,不……娘不是這個意思……”話音未落,解釋的話也未來得及出口,那身影已經跑的遠了,胡夫人不知道,她這不經心的一番話,生生將最心愛的女兒推進了痛苦的深淵。
此后好多年,她坐在杏花疏影里,將今日這句話反復琢磨,卻得不出一個結論。
元帥府,上官風云臥在病榻上,連聲咳嗽著,上官陽在榻前照料,這個上官家的不孝子,這兩天卻是難得的在父親榻前守候,寸步不敢離。
“咳咳……”
“爹,你怎么樣?”上官陽坐在床邊問道。
“哼!你這個不肖子!什么時候……咳咳……也知道跑到為父身邊盡孝了……”上官陽整日在外游手好閑,不務正業,上官風云對此也是無計可施,難為他就這么一個兒子還這么不成器,這元帥府諾大的家業,真的要毀了么?一見到上官陽,上官風云從來都沒有什么好臉色,這幾天見他在身邊,沒有離開,語氣才稍稍緩和了些,不過還是免不了的冷嘲熱諷。
“爹……”
“你……咳咳……哎……我上官家世代為帥,爹又何嘗不知道你不喜歡拘束,可是你知道么,元帥府一倒,又會有多少的新勢力崛起,瓦解朝綱,把紫云國上下弄得烏煙瘴氣,有多少小人,恨不得你紈绔一世,好吧元帥府變成一塊肥肉,任那些小人啃食。”
這是上官風云第一次這樣的苦口婆心的對上官陽說話,上官陽抬起頭,清明的眸中有一絲詫異,父親,何時這樣了?
“爹……?”輕呼一聲,似乎是想尋求答案。
“呵呵,你不用感覺怎么樣,我從來都沒有對你抱太大的期望,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大限之日不遠,我該告訴你的都告訴你了,我上官風云唯一對不起列祖列宗的一件事,就是養了你這個不孝子!要是尋兒還在……”
“爹!”上官陽皺緊了好看的眉頭,聽見尋兒時,忽然痛苦地掙扎。
父子二人的談話不長,之后又是一片冷寂。
上官陽在父親睡著后退出。尋兒,父親,我就是尋兒啊!只是我怎么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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