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隨娘來吧。”紫長玉看了紫長瓏一眼,走了,轉身的一霎那,沒有人看到她眼中閃過的那抹不甘和很兇狠。
紫長瓏是既來之則安之,淡然地住了進去,到處走走才發現這里真是妙極,到處都是書香之氣,空靈悠遠,每個角落好像都被最浪漫的詩人刻畫過。
拂掉琴上幾片落蕊,試了下音,琴音清脆,弦聲清鳴,紫長瓏大喜。當即坐下,彈了起來,淡淡的聲音,悠揚。
曲調時而高亢,時而低吟,如淺唱,似高鳴,十指靈動的活躍在琴弦之間,輾轉天籟。
上官陽再次從后門溜回家,他只是做個樣子,母親必定每天他去哪兒,待了多少個時辰,見過什么人都一清二楚,惟有城外他們追不上,每次出城上官陽就會將那些討厭的尾巴甩掉,凡是每次出城他都想獨自待會兒,怎會讓人跟著?
大搖大擺的偷溜回家之時已是習以為常,一陣細微的聲音傳來,隱約知道是美妙的琴聲,琴聲雖小卻婉轉如仙樂。
上官陽循著聲音找去,后來才聽清了,一曲鳳凰臺,瀟灑自如,高低音過渡流暢,彈得妙!
“墨閣?”上官有好看的眉頭皺起有些疑惑,上面蒼勁有力的兩個大字映入眼簾,他記得母親自父親病重之后就沒有來墨閣彈過琴,那這里面是?
“少爺,夫人把少夫人安排在這了。”葉春說。
“呵呵,少夫人,哪個少夫人?”上官陽諷刺的說。
墨閣是母親最愛的地方,那個女人除了漂亮點有什么資格住在那?還是一個逃婚的女人!
“彈得好琴,只是彈著琴的人錯了。”上官陽抬腳邁進墨閣,高聲說道。囂張跋扈,不可一世。
紫長瓏一曲終了,就聽見了這極不和諧的聲音,見到了一張儒雅的卻令人厭惡的臉龐。
“沒想到少爺竟然也懂這風雅之物。”紫長瓏起身,陽光的笑著,眼眸中有一種貓捉到老鼠時的嘲弄。
本以為聯姻就聯姻,大家相安無事就好,誰承想這個破少爺竟然出言挑釁!
上官陽也不正眼瞧著紫長瓏,只是隨手撫了一下,蹦出一個清脆的琴音,抬起頭緊緊盯著她的臉:“本少爺也是略懂,還不敢出來賣弄。”目光灼灼想看看這女人如何反應。“紫長瓏沒有挽發,一頭青絲隨意的披散在背后,一部分用一只紫玉簪挽住,一身紫衣還是她從相國府中帶出來的那件,腰間繞著輕紗,纖弱挺直的身軀繞著薄紗,青朧曼妙。
素顏不加粉飾,卻讓人覺得多一絲脂粉點綴都是畫蛇添足。她真的是不負盛名啊,初見只覺得這女子,生的好容貌,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今日她一身盛裝同樣不施脂粉,大槐樹下,綻天蘭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這一幕如此的不真實,她飄渺不可捉摸,脫俗的像不屬于這濁世人間。
偶有微風拂動紫色的裙角,飄飄蕩蕩的漾出一圈漣漪來,讓他感覺,只是下一刻這女子便會騰云駕霧而去。
上官陽小小的驚艷了一下之后,再沒有其他的感覺,生得一副好皮囊而已。
紫長瓏對他的話也不惱,卻暗想著上官少爺也不如外界傳聞那般紈绔無能,記得父親曾說他還有一個早夭的哥哥,天縱英才,鐘靈毓秀,也不知他到底是做了怎樣天怒人怨的事,兄長盛名之后變得臭名昭著!
聽聞少爺酷喜絲竹之聲,想來便是如此了。”紫長瓏綿里藏針。
“哦,夫人倒是了解我,本少爺正要去聽了絲竹之聲,夫人要不要同去?”上官顏無賴的笑著,若不是披著錦衣華裳,又生的好相貌,就是毫不摻假的街頭無賴。
“妾身自然不好與少爺同去,少爺自去即可。”紫長瓏一副賢良的模樣,上官陽也懶得和她多費唇舌了,墨閣里只有她和她那個丫頭,沒有別的下人,想必也是母親允準的。
“那好啊。”上官陽點點頭,大搖大擺的走了,好像來這只是為了說這句話,葉春自然影子一樣跟在上官陽身后。
上官陽感覺無趣,卻有些不適應,今日府里怎的這么清靜?也沒多問,左右無人時候也是有的。
他無聊地穿過一條一條長廊,卻不知去哪兒?一直在府里繞圈子。
“少爺喲,你到底要去哪啊?你都在這府里走了三圈了,你不累我還累呢!”葉春抱怨道。
“嫌累滾回去,別在我眼前晃來晃去。”上官陽沒好氣的說道,他和葉春從小玩兒到大,關系不是常人可比。
“這可是你說的,我走了啊!”葉春如獲大赦。
“這個臭小子!”上官陽指著葉春消失的背影,“不是說累了?跑得比兔子還快!”上官陽繼續他沒有目的的旅程。女人啊!從頭到尾都是個麻煩!
紫長瓏將墨閣的畫收起,只留下兩幅掛在兩側,墨閣大抵是元帥藏書的地方,一面墻壁上陳列著各種書籍,最多的還是行軍,陣法。紫長瓏手指無意識的在上面劃過,想了想終究沒有拿下,這地方縱然再好,她卻無意留。
紫長玉孤零零的待在麗居久無人住,雖然依舊光潔,但一應物品卻還未添置妥當,將牡丹的花瓣一瓣一瓣的扯下來,機械的重復著。她若不回來該有多好啊!
同一個時間,不同的地方,三個人各自發出一聲嘆息。
康管家帶回來幾個仆人,偌大的元帥服沒人打掃真的是不行,劉夢溪只是簡單的看了一眼,給紫長瓏,紫長玉各派了幾個人去,又分了幾個人去上官風云那里。至于她這里,還是再謹慎些。
“確保干凈嗎?”
“可以確定,老奴已經多次調查過這些人都是貧賤出身也沒和什么人接觸過。”
“應該有人知道,上官家換下人的事情了,下次再找人小心些,不求太多,元帥府很多地方都空著,人可以慢慢找,必須要干凈。”
“是,夫人。”
“去看著點少爺,別讓他今晚跑了。”劉夢溪想起什么。
“老奴前去找找少爺。”
“嗯,你去吧。”
康管家不多時就找到了上官陽,后者在結束了無頭蒼蠅般亂逛之后就回房,蒙頭開睡。
暗處一個黑影動了動又消弭了,康管家放心地離開。
是夜,上官陽邁進墨閣,黑眸在夜中發亮。燭光里,女子的剪影里的輪廓秀美醉人,一頭長發松開,上官陽想像得到輪廓里的容顏。
逃婚?我都沒逃?你往哪逃?
翩翩公子昂首闊步推開了門,紫長瓏美眸瞬間睜大,環兒險些叫出聲。
識趣的退下,雖然知道自家小姐不愿,但這不是她能干預的。誠然,她極聰明。
“你怎么來了?還有,不會敲門的嗎?”紫長瓏有些惱,這人還有沒有些規矩?
上官陽作訝然狀,故意抬頭,左看看右看看,才看向紫長瓏:“這里是我家,我家我怎么不能來?我家我怎么不能隨便走?我家我敲門做什么?”
紫長瓏有些頭痛,頗有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的無力感,她怎么給忘了,怎么能和他這個樣子的人講道理。
“好,那你來做什么?”紫長瓏只想快點將他打發走。
“做什么?有美人如斯,怎叫我不魂牽夢縈?”上官陽賊笑的靠近她,赤裸裸的不懷好意,。
紫長瓏有些緊張,手心不知何時多了一包粉末,那是昏睡散,藥性極強,她出府時帶著的東西,本想出去時萬一有什么狀況還有希望可以逃走,只恨那天無法拿到包袱里的東西,自那之后她都會隨身帶幾包。
她的手攏在袖子里,微微的顫抖,她懂兵法,曉政治,通謀略,可是這種事情確實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
上官陽猝不及防一把攬住她,隨意掃了一眼她顫抖的手,不以為意,繼續調笑:“再伶牙俐齒還不是要做我的女人。何況,你不喜歡我嗎?”他的身體靠得越來越近,紫長瓏甚至可以聞得到他身上的清香,是雨后竹散發出的心沁人心脾的味道。
。上官陽深深的嗅了一口紫長瓏身上的味道,不知何時,也許是第一次救她,就貪戀上了她的味道,不可自拔。
他感覺到她的手動了,他身體繃緊隨時可以離開她兩步之遠,之后未待他跳出那兩步,一陣白色的煙霧嗆入她的口鼻,不多,已經讓他感覺到天旋地轉,腳步亂了,失去重心,向后栽去。
他就笑了,笑得燦爛無比,笑的月華失色。
“原來……”小聲的呢喃,最后昏了過去。
原來。不是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