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兄長顧定南進屋,淺月見兄長一身戎裝,手中還拿著一把弓箭,想必是在和其他公子哥打獵時被母親喚回的。
看著兄長不滿卻又不敢言的表情,淺月心里樂開了花。這對兄妹因年歲差的不多,自小一起打鬧著長大,盡管方憶嵐囑咐過他倆男女之別,可兩人都絲毫不在乎這些。
此時卻又聽到方憶嵐說:“看好你妹妹,小心她又闖禍了。”淺月抬頭,看到顧定南朝著她得意的笑,心里頓時又別扭起來。
“母親,我已經(jīng)長大了,哪里是會闖禍的呀。”淺月拉過方憶嵐的手,撒嬌道。
“你給我住嘴,”方憶嵐溫和的語氣中難得帶著一絲嚴厲:“上一次禮部侍郎一家子到咱們這里來,你差點沒把人家孩子掉水里去!”
接著又轉向偷偷憋著笑聲的顧定南:“你也別笑,給我把妹妹看好了,她若是闖禍了,你也脫不了干系!”
兄妹倆就在這樣的互相嘲笑中被方憶嵐趕出了蘭清閣。淺月在偷襲踢了顧定南一腳后跑去找燕月和松韻,而顧定南則回房換了身衣服準備隨父親顧珩一道迎接貴客。
燕月和松韻在膳房內(nèi)幫忙準備晚宴。淺月偷偷溜進去,并且借助膳房內(nèi)嘈雜的聲音成功隱蔽,躲在正在切菜的燕月身后,出其不意嚇了她一跳,差點把手指頭切掉。
她責備地看了淺月一眼,卻又對這個調(diào)皮成性的妹妹無可奈何。便像趕鴨子似的把淺月趕出膳房,“我的小姑奶奶,你沒看見這里忙得很嗎?今日有貴客,大家都要幫忙的。你不幫忙就去別處玩好了。”
說完,轉身,回去繼續(xù)切菜。淺月沒了說話的人,又不能到處亂跑,甚是無趣。索性爬上花園的假石山上俯視環(huán)看整個顧府。
而就在此時,幾個下人急急忙忙地跑進院內(nèi),然后分別跑進兄長顧定南和弟弟顧定北的房內(nèi),也不知說了什么,就見兄長和弟弟急忙出了門,然后快步走向了府門方向,想必是貴客已到,要去迎接貴客了。
不過,淺月卻并不著急,作為女眷,她和母親、妹妹非傳召不得拋頭露面,因而每次有客人拜訪,她和妹妹就只能待在蘭清閣里。
可她向來厭惡那些繁文縟節(jié),不會怎么恭正的行禮。不用見客,于她而言,倒也省了一樁難事。
江旻銳快馬揚鞭直奔城內(nèi)。
江州城果然名不虛傳,街道兩側店鋪商品琳瑯滿目,燈火輝煌,繁榮程度堪比皇城。他騎著馬,也不急著去顧府,而是在江州城中四處閑逛,不得不說,顧珩真的是個好官,是個治世奇才。
身后又傳來孟璽試探的催促聲:“公子,咱們還是快點趕去顧府,別讓老爺和二公子久等了。”江旻銳無奈孟璽的婆婆媽媽,只好調(diào)轉馬頭,朝顧府方向走去。
孟璽是個憋不住事的主,他實在是好奇江旻銳為何讓他準備一套女裝,便邊走邊問道:“公子剛才囑咐屬下的事,屬下一定辦好,只不過公子為何突然要一套二八年華女孩子的衣裳,咱家小姐才四歲······”
“讓你辦你就好好辦,說那么多廢話做什么。”聽到這話,孟璽趕緊閉上嘴。
孟璽十五歲時就跟著江旻銳,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有十一個年頭了。江旻銳脾氣不算糟,因為和他們這些個隨從年紀相仿,以前也總是對他們稱兄道弟的。因而孟璽說話也從不忌諱什么,可他雖然藏不住事,但有關江旻銳的一切,他都只字不提。
而他口中的小姐,是指江旻銳的女兒——江若蕭。
說起這位小姐,孟璽心中是充滿了疑問。當年江旻銳從戰(zhàn)場上回來,竟還帶回了一位女子,還說以后,那就是他的妻子了。
可江旻銳從未與這位夫人舉行婚禮,連老爺江季桓也是在夫人身懷六甲時才知道她的存在。
只可惜,這位夫人在生下自家小姐后便撒手人寰,可憐小姐沒了母親。
到了顧府附近,兩人正好遇見了孟璽口中的老爺——江旻銳的父親江季桓和二哥江旻鐸,便一同前往。而顧府門前,江州知州顧珩也早早地候在門前,身后則站著兩個兒子顧定南和顧定北。
見到江季桓一行人快走到時,顧珩便攜著兩個兒子下階迎接,然后趕緊對江季桓行了個大禮:“微臣給皇······”只不過那聲皇上還未說出口,便被江季桓制止了。
“老顧啊,我這次是微服私訪探察江州,你大可不必如此,還是低調(diào)點才好。咱哥倆還是像從前那樣,咱敘敘舊。”
“是,是。”顧珩起身,趕緊將江季桓一行人迎進府。
淺月見一群人快要走進后院,想著大概是父親要帶著貴客到客房去,于是趕緊爬下去,若是被撞見,又該惹父親生氣了,自己可不能給顧家和父親丟了臉面。
看了客房,留下幾個下人在房里收拾,江季桓帶著兩個兒子隨顧珩到了堂屋。江季桓和顧珩坐在首座,各自的兩個兒子坐在次座。六個人在堂屋里探討政事探討得熱火朝天,而此時膳房的備餐里也是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淺月又回到膳房,此時的膳房煙霧繚繞,大家都忙得團團轉。淺月看著燕月身穿圍裙在一群下人中間竄來竄去的樣子就來氣,便走了過去把她拉了出來。
她的勁很是大,燕月的手被她拉得生疼,到膳房門口時,燕月終于掙脫了淺月的手,撫著自己被抓紅的手腕,委屈道;“月兒你干什么?把我拉出來做什么,我還要回去幫忙呢。”說完轉身準備回去。
“顧燕月,你這樣哪有一點顧家小姐的樣子?”淺月喝住她。
霎時,燕月停下腳步,頓了頓,這才轉過身,沖淺月笑了笑;“我本來也就不是顧家的小姐,不過還是謝謝你,淺月。”說完,又轉身準備跑回膳房。
“顧燕月你給我站住!”淺月有些來氣:“本小姐說你是你就是!”
“你的母親是我和我母親的救命恩人,你母親既因我們母女倆而死,那你也是我們的恩人。你姓顧,是顧家人。我看以后誰敢跟本小姐作對再欺負你!”
燕月很是感激,但還是搖搖頭:“不,月兒,沒有任何人欺負我。我做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我的生母去世,母親收養(yǎng)了我,我很感激,我只有做些事來報答顧家的養(yǎng)育之恩,這樣心里才會好受些。”
說完轉身進了膳房。
淺月并不清楚當年發(fā)生了些什么,母親只是說,她帶著還只有幾個月大的自己去國安寺祈福,卻在回來途中遭遇山賊。燕月生母恰好路過此處,拔刀相助卻身受重傷,不治身亡,留下一個與淺月差不多大的女嬰,母親帶著兩個孩子回了顧府,并為那個女嬰取名燕月。
據(jù)當時在場的竹曲姑姑說,燕月生母武功高強,像是江湖中人,但也不像是江州人,倒像是中原人。
燕月本不知道自己身世的,方憶嵐一直說她和淺月是同胞姐妹。不知怎么,后來無意間知道了,便要求讓自己在顧家做工報答養(yǎng)育之恩。
淺月自知勸不過燕月,而此時堂屋那邊傳話來說可以傳晚膳了,頓時膳房里又像炸鍋似的,淺月受不了,便飛快跑進房里,讓梅音給自己倒上洗澡水,今日掉入湖中,得好好洗洗祛祛寒才行。
淺月坐在床邊等著梅音,回想起今日湖邊發(fā)生的事,拿出那男子抵押給自己的玉佩仔細觀摩查看。那玉佩的雕工甚是精致,中間似乎還刻有字,可惜房內(nèi)光線太暗,淺月怎么看也看不清。
梅音備好了洗澡水,來叫淺月,淺月趕緊把玉佩藏好,并對梅音說:“梅音,今日你不用在里面伺候我了,你就在外面候著好了。”
“小姐今日怎么不讓梅音伺候了?以前······”
“說了不用就是不用,你快些出去。”淺月一邊說一邊把梅音向門外推去。梅音以為是她長大了害羞了,便不再多說什么,只是坐在屋門外等淺月傳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