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月一時過不去,把自己灌醉了。
等到江旻銳結了賬,發現天色已晚,只好把已經醉倒的淺月抱回了穆王府。
誰知剛跨進府門,懷中的人兒突然醒了,雖然醒了,可醉意卻一點也沒消散。淺月掙扎著跳下來,江旻銳怕她摔著,趕緊拉住她。
淺月回頭看著江旻銳,歪著頭問道:“你是誰?”
看來真是醉的不輕。江旻銳黑著臉,不答。
淺月沒有得到江旻銳的回答,雖覺得似乎是在自討沒趣,可又繼續問道:“這是哪兒?”
“穆王府。”這次江旻銳答了,可仍然黑著臉。
“穆,王,府?”淺月昏昏沉沉地反應了許久,突然恍然大悟似的:“我知道了!若蕭就住在穆王府,謝謝你送我到穆王府,我去找若蕭了。”
你就記著若蕭了是吧?江旻銳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地,他強壓住自己內心的憤怒,拉住淺月,可淺月卻發起了酒瘋,死活吵著鬧著要去找若蕭。
此時掌燈的下人經過,看此情形不免回頭多瞧了幾眼,江旻銳覺得面上掛不住,雙手將她禁錮住。
“顧淺月!”江旻銳喝住她:“這么晚了你去找若蕭做什么?”
“我想要把我剛才買的糖人送給她。”淺月被江旻銳一吼,頓時安靜許多,委屈道。
看到淺月這副委屈的模樣,江旻銳心里竟快活不少,也不似方才那般暴躁。聽到淺月想去找若蕭的原因后不免覺得好笑,那個糖人早在她喝酒時就不知被扔到何處去了,可她竟還想著要帶回來送給若蕭,也不枉若蕭那樣喜歡她。
于是他像哄小孩子一般溫柔地哄著淺月道:“天黑看不清路,你乖乖的,我帶你去找若蕭可好。”
淺月點點頭算是答應了,可還未走到霽翎閣,她便又睡了過去。
下次再也不帶你去喝酒了。江旻銳抱著再次睡著的淺月,心里想。
雖然淺月并不是很重,江旻銳抱起她來也不吃力,可今日實在是疲了,此處里棲雪閣還有一段路程,江旻銳索性把淺月抱到了霽翎閣,吩咐人把側房收拾出來,今日就讓淺月先歇在霽翎閣了。
或許是江旻銳的動靜有些大,連已經睡下的若蕭都被吵醒,趕來看看發生了什么。
“娘親這是怎么了?”若蕭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問道。
江旻銳此時正吩咐人打來熱水替淺月擦擦臉,幫淺月換寢衣,也沒有在意若蕭的那聲“娘親”,他拉過若蕭,帶她出了屋,向她解釋道:“母妃醉了酒,有些難受,若蕭就別去打擾母妃休息了,回去睡吧。”
若蕭聽了江旻銳的話,探頭望了望屋內床上熟睡的淺月,向江旻銳行了個禮,便回屋繼續睡去了。
此時屋內忙活的下人都盡數退了出來,江旻銳再次進屋,走向熟睡的淺月,不想她竟開始有些抽搐起來。江旻銳趕緊走近,伏在床邊,輕輕拍著淺月的背。
淺月果真立刻平靜了下來,正當江旻銳準備起身離開時,床上的人突然開口叫道:“爹。”
爹?!
江旻銳嘴角抽搐,我有那么老嗎?于是不甘心地問道:“你叫我嗎?”
淺月不理睬他,帶著些哭腔繼續說道:“爹爹別走······爹爹再品一口月兒沏的茶吧,月兒真的很努力去學了······”
江旻銳聽到淺月說的話后開始沉思,直到她說話的音量逐漸降低,然后沒了聲音,他便轉過頭看了看熟睡的淺月,替她蓋好被子,輕聲在她耳邊對她說:“我知道,月兒沏的茶是我喝過最好的。”
然后拿了個痰盂放在床邊,自己席地而坐,就這樣枕在床邊小憩,一整夜都陪著淺月。
多年在戰場上行走,鮮血和塵土造就他的錚錚鐵骨,刀光劍影成就他的一世英名,也總是容易讓人忘記了他也會有似水柔情的那一面。
鐵漢柔情,當真不假。
這或許是江旻銳十幾年的戎馬生涯中,最為柔情的一夜。
這一夜其間,淺月醒來吐了三次,她并沒有吃什么東西,這一喝還喝了幾壺酒,淺月難受極了,最后一次吐了過后難受得哭了出來,江旻銳忙前忙后給她擦拭嘴角的嘔吐物,喂醒酒湯,準備養胃的白粥,直到淺月終于安穩地睡下,天已經露白。
吩咐下人在淺月醒后立刻端上鍋里溫著的白粥,并守著她喝完后,江旻銳回了自己的房間,沉沉睡去。
淺月醒來,只覺得頭像炸裂一般疼,抬手揉揉頭,才發現自己房間的布置怎么變了樣。環顧一周才發現,床邊還有個小小的人兒正盯著自己。
“娘親你終于醒了。”若蕭大叫道。
門外候著的菱瑯趕緊端來江旻銳早已準備好的白粥,伺候淺月喝下。
淺月手里捧著熱乎乎的白粥,笑瞇瞇地看著若蕭,問她:“娘親怎么會在若蕭這兒呢?難不成若蕭昨日又纏著娘親留宿霽翎閣了?”
“娘親昨日醉了酒,是父王抱著娘親來的。”若蕭誠實地回答。
醉酒?淺月努力拼湊昨日的零碎記憶,依稀記得江旻銳帶著自己出府,然后進了一家酒樓,然后不知怎么自己開始一杯一杯地灌酒。
自己昨日醉酒后,應該沒有做什么失格的事吧?淺月努力回憶,可宿醉后的記憶像是被抹去了一般,怎么也記不起。
記不起就算了,想必江旻銳應該不會也和醉酒的自己斤斤計較。
“若蕭可用過早膳了?今日的白粥很好喝的。”淺月關心若蕭道。
“用過了,可是若蕭并沒有喝到今日的白粥。”若蕭略有不滿。淺月正想問為何,只聽若蕭繼續道:“父王走前說,今日的白粥全是娘親的,沒有若蕭的。若蕭還從未喝到過父王做的白粥,父王真是小氣。”
淺月正將一勺白粥往嘴里送,聽到若蕭這么一說,猝不及防地嗆了一口,趕緊吩咐人去給若蕭盛一碗白粥來。
昨夜夢中總覺得有人在照顧自己,本以為真是做夢,那這么說,江旻銳昨晚一直在這里?若真是,淺月心里倒有些過意不去了。
“父王呢?”過意不去的淺月向若蕭打聽道。
得了白粥的若蕭歡快地將自家父王出賣了:“昨夜照顧了娘親一宿,今早天一亮便回去休息了。”
聽若蕭這么一說,淺月心里更加過意不去了,想著總要做些什么來報答江旻銳一夜的照顧,突然想到上次江旻銳說自己做的飯菜可口,便借著霽翎閣的小廚房,做了幾樣若蕭告訴自己的江旻銳愛吃的菜。
匆匆忙忙做完,正好將近午時,淺月擔心江旻銳在自己將飯菜送去之前已經用了午膳,不等菱瑯便急沖沖地走了。
可她······找不到路啊!
嫁入穆王府都已經幾個月了,自己只知道棲雪閣,霽翎閣,小花園和梨容堂這幾個地方,她哪里知道江旻銳住哪兒?淺月一時之間有些懊惱自己的沖動行為。
再找不到飯菜就涼了,就算沒諒,江旻銳說不準已經用過午膳了,怎么今日這路上沒有一個人呢?兜兜轉轉了幾圈,好在遇到了孟璽,淺月像遇到救命恩人一般抓住孟璽,讓他帶自己去找江旻銳。
一路上,孟璽沒有說話,淺月也不知該說什么,直到走到江旻銳住的逸驍閣時,兩人都無言。孟璽將淺月帶到后就退下了,淺月正想問問他江旻銳是否已經用過午膳,沒想到這人卻像是腳底抹了油一般,快速溜走了。
淺月站在門前猶豫了許久,方才在霽翎閣中的熱情似乎所剩無幾。在做了許久的思想斗爭后,終于決定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