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人活一世,積德行善。”清溪隱隱約約聽到梵音響起,可是,自己這是在哪?
清溪緩緩的睜開眼,揉了揉發痛的腦袋,環視著這周圍的環境才想起,自己已經不在原來的時代了,甚至已經離開了原來的世界。她也不知道這里,到底是哪里?距離自己生活的地方到底有多遠?自己,還有沒有可能回去?一切的一切,她都不知道。
只能告訴自己,既來之,則安之。
“小姐,你醒啦?要起床嗎?”清溪的大丫鬟菱歌進來說道。
清溪點頭。出乎意料的,清溪對自己現在已經是安平侯府三小姐這件事接受的很快,也不覺得為難。
菱歌便叫了幾個小丫頭端著洗漱的用具來。
清溪現在是安平侯的嫡女沐清溪,上頭有一個同胞哥哥,叫沐清洛。
作為安平侯府的嫡子嫡女他們享盡榮華富貴的,只是奈何二人的母親早逝。現在掌家的大夫人并不是清溪的親娘,是繼母。
在這世上,做繼母的本就不太待見繼子繼女,何況安平侯府家大業大的,少不了就擋了人家孩子的路。
幸得這老夫人,也就是清溪和清洛的奶奶還算是個是個明理的,瑾記嫡庶有別,對清溪清洛少不了照撫。并且將沐清洛,也就是老夫人唯一認可的嫡子請封為世子,并自己親自照料。
只是清溪這繼母,大夫人為人圓滑奸詐,看老夫人對她們兄妹倆多有照撫,心中有恨,不敢明著動手,表面功夫做的極好,慢慢的取得了老夫人的信任,老夫人便不再很護著清溪,而是讓大夫人管教。
而大夫人并不上心,不僅在外敗壞清溪的名聲,并且攛掇著清溪讓清溪將自己母親的嫁妝從老夫人手中要出來揮霍。
如此這般將清溪養的懦弱奢靡,而她的女兒沐明依在外卻是溫婉大氣的好名聲。
兩個都是侯府嫡女,卻是云泥之別。
而老夫人對清溪這個性格十分頭疼,卻也無可奈何。
不過,幸而,原身有一個妹控大哥,對妹妹極好。還有一個有權有勢的外祖家。沐清溪的母親是安太傅唯一的女兒,還是嫡女,極受寵愛。
清溪這次受傷是因為被人陷害將靖寧侯家的小姐推下水了,那小姐一病不起,到現在還沒有醒。清溪因此挨了三十大板,才有了現在的她。
想到這,清溪眼神微冷,在她的記憶中,靖寧侯家的小姐是大夫人的女兒沐明依推的。
沐明依當時不小心將那小姐推下水,慌了一慌,變大聲喊叫,道:“三姐姐,你怎么能將靖寧侯家的小姐推下去呢?”
當時的沐清溪驚呆了,竟忘記了反駁。
沐明依就是算準了沐清溪懦弱不敢反駁,就是反駁也沒幾個人會信,畢竟她喊叫在先,清溪反駁只會被誤以為反咬一口。
想到這兒,清溪又頭疼了,現在反駁,更沒有人相信了,自己一來就要吃這么一個啞巴虧嗎?
清溪微微咬唇。
“小姐,小姐?”菱歌喚道。
清溪微微回神。
菱歌道:“小姐,照荷來為您梳妝了。”
清溪方到銅鏡前坐下。
她現在有一個奶娘,兩個一等丫鬟,兩個二等丫鬟,還有一些小丫鬟。
菱歌和照荷是一等丫鬟,這兩個都是清溪的母親留下來的心腹,在清溪身邊多有規勸。可那兩個二等丫鬟卻有些麻煩,清溪向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所以那兩個丫鬟是要換的,其余的倒是不必。
最難處理的,還是那個奶娘。清溪原本的奶娘林媽媽被大夫人尋了個由頭打發走了,現在的這個,是大夫人的人,清溪也不好沒有理由就講這個李媽媽打發走。
清溪摸了摸照荷剛剛梳好的發髻。鏡中的人膚如凝脂,螓首蛾眉,明眸善睞,皓齒內鮮,生的極美。況照荷的手很巧,為清溪梳的飛天髻,煞是好看。
只是,不太適合今天梳。
清溪只讓照荷將頭發松松挽起,且不戴發飾,穿著一身素衣,端的是弱柳扶風之態。
菱歌微愣,“小姐,我們要去給老夫人請安,這樣……會不會失了禮數?”
清溪輕笑,“盛裝方才是失了禮數呢。”
菱歌這次是真的愣著了,總覺得小姐,和以前不一樣了……
容和園。
清溪帶著菱歌照荷二人一路到了容和園給老太太請安。剛進門,就聽到了一陣清凌凌的笑聲。
清溪在門口醞釀一下情緒方才進去。
進去便看到大夫人在老夫人的左下首坐著,沐明依在老夫人那里討好撒嬌,而沐明琳沐明嵐和沐明芷而是坐在下邊,看著沐明依在老夫人那里賣乖討好,沐明芷的手指快要把帕子都繳斷了,沐明嵐和沐明琳年紀大些,要穩重一點,可也是臉色微變。
清溪不禁冷哼,候門大院里邊的姐妹情果然……一言難盡!
“不孝孫女清溪給祖母請安。”清溪盈盈一拜,眼中含淚,要落不落,惹人心疼。
老夫人冷著臉,并不接腔。但畢竟是自己寵著的孫女,看著清溪蒼白的臉色,老夫人心中并不好受。雖然知道清溪大約也不是故意害人家小姐的,只是一時不小心,但還是要冷著臉。
安平侯府必須要給靖寧侯府一個交代。
倒是大夫人,連忙拉了清溪,說:“哎喲,這是做什么,地上這么涼,受了風寒可如何是好?”
清溪心道,這大夫人,果然不是個簡單的。一句話,看似是為了清溪好,實則是提醒靖寧侯家的小姐現在還臥床不起呢,人家小姐因為自己都臥床不起了,自個兒受點風寒又算什么。
果然,聽了這話,老夫人的心又硬了些。
“讓她跪著!人家小姐因為她而臥床不起,她跪一會還能受了風寒!”
清溪抿唇,這個大夫人存心在老夫人面前敗壞我的好感度的吧,不禁感嘆,果然,十個繼母九個都不是什么好人,何況是在這家大業大的候府之中。
清溪跪著,脊背挺直,道:“我知道母親是為了我好,可是這件事是清溪的不對,清溪理應認下,不管靖寧侯怎么罰我我都認了,可是祖母,如果事實并不是這樣,那您也不管清溪兒了嗎?”
清溪頓了頓,才繼續說道:“當天,我和五妹妹在船上,雖說大家現在都認為是我把靖寧侯家的小姐推下去的,可是事實上這不過是五妹妹的一面之詞罷了。可是如果清溪對祖母說,不是我將那小姐推下去的,是五妹妹呢!”
沐明依當時就站起來拍著桌子說到:“三姐姐你污蔑我!”
大夫人當時兩眼一瞇,笑著說:“清溪,你可不能因為想要自己脫罪就把臟水潑到你五妹妹身上啊!我們明依可是干干凈凈清清白白的。”
“母親和五妹妹急什么,清者自清,何不讓清溪把話說完?”
老夫人轉了轉手中的佛珠,心中訝然。
清溪繼續說到:“祖母,要知道,當時清溪和靖寧侯家的莫小姐中間是隔了一個五妹妹的,不管是那位小姐的丫鬟,還是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
大夫人笑道:“本就是如此,不然你推莫小姐下水你五妹妹也不會看見。不過當時也趕巧了,那位小姐的丫鬟竟也不在,倒是明依喊了出來,要說這件事也怪明依,當時沒掌住竟然喊了出來。”
老夫人冷著臉,“這件事怎么能怪明依,是清溪做錯了事情。身為侯府嫡女,就該有身為侯府嫡女的擔當。”
問題就在這里了!
“母親,既然當時只有五妹妹一個人看見了,那又如何證明這件事是我做的呢?”
大夫人皺眉,“清溪,你五妹妹又如何會冤枉你,于她又有什么好處。”
“好處,”清溪笑了笑,“母親你想啊,如果人是五妹妹推得,那對她的好處不就大了去了嗎?”
大夫人神色一凜。
老夫人冷著臉想了想,清溪說的不無道理,并且老夫人對沐明依是有不滿的,沐明依在那日說是清溪推得莫小姐,就將安平侯府陷入了風口浪尖之上。
“明依!當時的情況到底是怎樣的!”老夫人厲聲問道。
雖是如此,卻也沒有讓清溪起來的意思。
孰對孰錯,還未可知。
清溪知道,老夫人雖疼愛自己,卻不能不管不顧,這件事,確確實實是影響了候府的前途的,她也不能僅憑自己的一面之詞就脫了自己的罪,總要有人負責的。
跪在地上,微微發抖,她雖膽大,卻也只不過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之前她敢那么明目張膽的栽贓嫁禍給清溪,也不過是仗著當時沒人看見。如今自然怕的要命,只偷偷的用眼睛覷著大夫人,看大夫人的眼色行事。
清溪看著沐明依做的蠢事,心里微微一笑,自己看到了,老夫人自然也看到了,沐明依的罪名就坐實了一半。
清溪裝作不經意的向老夫人移了幾步,擋住沐明依看大夫人的視線。
“明依,你三姐姐說的你可聽到了?”老夫人問道。
沐明依飛快的向大夫人那邊掃了一眼,卻只看到了清溪,微微變色。
“祖母,這一切都是三姐姐污蔑我!明依、明依什么都沒做過!”
老夫人把目光移向沐明依的丫鬟碧春,問道:“你當時就在你小姐身旁伺候,你可看到了什么?”
“奴婢什么都沒有看到。”碧春硬著頭皮說道。她看到大夫人狠厲的目光,想起她的一家子的性命都還在大夫人手里握著,她的家人不能有事。
“老夫人,我看呢這一切不過是兩個人的一面之詞,我們也不好找別府的丫鬟來審問,而且這兩個丫鬟又什么都沒看見,不如,不如就這么算了吧。況且,現在大家都認為是清溪害的人家小姐落水的,還是要讓清溪出來給個交代的。”
清溪笑道:“母親,也不用太過著急吧,交代我依然會給的,不管這事情怎么樣,現在我的罪名已經定死了,可是母親不能讓我連真兇都查不出來吧,我做了那個背黑鍋的人,總不能讓我連黑鍋是誰的都不知道吧?母親大度,清溪可做不到像母親一樣大度,只可惜清溪的親生母親不在,若是清溪的娘親還在的話想必一定會像母親現在維護五妹妹一樣維護我呢。”
大夫人眸光微冷,笑道:“清溪說的哪里話,母親待你和明依可都是一樣的呀,清溪就算因為此事惱了母親,也不該如此說,傷了母親的心呀!”
清溪并不接話。
大夫人看清溪的眼神愈發的冷了,一個人不尷不尬的,繼續演也不是,停下也不是。
清溪心里冷笑,在這兒裝什么可憐人呢,自己的女兒都敢出言污蔑嫡姐了,沒有大夫人潛移默化的教唆有誰會相信?現在有裝的慈母一般,直叫人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