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莫莫從枝葉的空隙往下一看,一位身穿雪白直襟長袍的男子兩手環抱著一個墨黒的大浴桶走了出來,毫不費勁地把它放在梧桐樹下方,正對著莫莫所呆的位置。
只見此人把桶放下后又進屋一手拎著一桶冒著熱氣、黑漆漆的水出來,倒在浴桶里,如此反復幾次,待水已沒到浴桶七分之上時才停止。
他緩緩地褪下自己的衣物,只剩一條薄薄的褻褲,赤身坐進浴桶中,此時的水已沒到他的肩膀之上。
熱氣裊裊升起,拂向莫莫的臉頰,她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草藥香味。
此時已是正午時分,太陽直射著大地,莫莫雖有樹枝的遮擋,但還是感覺到陽光透過枝葉照射在自己身上的那種灼痛,再加上從下方涌上來的熱氣,不一會兒她就覺得自己衣裳濕透、汗流浹背了。
她強忍著不去擦自己臉上的汗珠,盡量放緩著自己的呼吸,就怕稍一有動靜就被樹下的人發覺。
可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一陣微風吹來,莫莫都還沒享受到它的涼爽,一條肥碩的毛毛蟲從樹枝最高端掉了下來,還好巧不巧的落在她的脖子上。
“啊……”她忙站起來用力地甩動著身體,試圖把蟲子甩出去,沒想到腳下一滑,連人帶蟲的摔了下去。
陸明哲一如既往的在梧桐樹下泡著藥浴,突聞一陣尖銳的女聲從樹上響起,他抬頭往上一看。
一個灰色的身影正急速往下落,剛好掉落到自己的浴桶中,而他的唇也被一個柔軟的物體壓著,一陣芬香隨即撲鼻而來。
兩個相視而對,須臾,一聲更大的尖叫響起,“啊……”
陸明哲一手掐著莫莫的脖子,厲聲問道:“你是誰?”
莫莫沒有理會他的問話,只是一味的盯著水里,驚恐萬狀,要是她沒記錯的話,那條蟲子也隨著她一起掉落到桶里了。
“快說”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莫莫被掐得滿臉通紅,這時她再也顧不上那條蟲子了,活命要緊,她拼命的掙扎著,試圖從對方的禁錮中解脫出來。
衣裳也隨著她的動作松開了,只見白皙的脖頸上此時正趴著一條烏黑的毛毛蟲。
陸明哲在一瞬間的愣神后,伸出另一只手眼疾手快地抓住蟲子,把它扔到桶外。
然后立即起身,拿過石桌上的衣裳快速地套在身上,冷眼看著閉著雙眼在水里盲目撲騰的莫莫。
似乎終于想起此時自己脖子上已無束縛,那人連滾帶爬的爬出了浴桶,出來后還滿臉恐懼地望著剛才呆過的地方。
“你是在找它?”陸明哲用雙指夾起被自己丟到地上的蟲子,遞到莫莫面前。
“啊……”莫莫看著憑空出現的蟲子,發出了第三次尖銳的聲音。
在兩指的鉗夾下只見它用力地蜷曲著身子,似乎想掙脫禁錮。
“快拿開”莫莫失聲尖叫,連連后退,一不小心被地上凸起的石塊絆倒在地上,她干脆直接緊閉雙眼,撲到地面上掩面而泣。
好可怕,她只要一想起那渾身毛茸茸的小蟲在她的脖子上爬行,就覺得毛骨悚然。
直到聽到陸明哲說已經把毛毛蟲扔到籬笆外了,才試探性的慢慢睜開眼睛,待確認真沒看到蟲子的時候才緩緩地站了起來。
此時的陸明哲已經穿戴整齊,淡定地坐在石凳上打量著莫莫。
經過剛才那番折騰,莫莫早已蓬頭垢面、衣裳凌亂了。
“咳咳”一陣輕咳聲響起,“你還是先把服裝整理一下”
陸明哲低淳的聲音響起,可即使扭轉過頭,他還是忘不了自己剛剛所看到的一幕。
彎彎的細眉眼如月,膚似凝脂冰肌玉骨,梨花帶雨的眼眸、嬌小玲瓏的身軀,配上惴惴不安的神情,好一個我見猶憐的可人兒。
但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讓自己驚訝的卻是對方心口上的那一個梅花印,他記得自己曾在一個女嬰身上烙下過同樣的印記,她會是她嗎?
年齡相似,印記相同,她或許就是她吧。
陸明哲陷入了沉思中,直到一個弱弱的聲音響起,他才從往事中清醒過來。
罷了,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相見不相識,是或不是全由天定,自己又何需糾結呢。